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可怕的东西让我们产生恐惧感
恐惧,不是讨厌。
比如说我讨厌蘑菇,但是如果我回家的时候发现门口躺着一棵蘑菇,我还是可以掏钥匙进家,不至于被吓得花容失,爬进车底号啕大哭。
恐惧,也分等级。我们其实很容易出现恐惧感:考试,天黑,毒蜘蛛,病毒,听见你妈喊你全名,但是这些情况并不会给我们造成过于强烈的恐惧感,并且有一说一,这些情况也确实存在一些危险,我们因为害怕而去避免这些事情实属正常。
但是,有一些恐惧相比之下就有些夸张并且让人无法理解。比如有人极度恐惧花生酱:花生酱不像毒蜘蛛,不过敏的情况下不应该产生让人恐惧的威胁。那么这种正常范围之外的情况,我们就称为“恐惧症”(Phobic Disorder),被收录在DSM-IV(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当中。
有一些朋友这个时候可能会有问题,什么叫“正常”?凭什么怕蜘蛛怕蛇就是正常,而怕花生酱怕蘑菇就是不正常,凭什么呢?
首先我们要明确的是,在这里,我们在讨论恐惧症的时候,我们讨论的不是一个哲学问题;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并不是在问“什么值得我们恐惧”,而是在讨论一种“某人对某物体表现出极度恐惧并且想要逃避”的现象,也就是一种认知方式和所表现出来的行为。
然后,我们有三个条件来定义一种行为或认知方式属于”不正常“。
1 本人被强烈的负面情绪所困扰
我怕黑,黑暗带给我的恐惧感让我崩溃,我又没办法避免黑暗,我自己很痛苦。
2. 影响本人或他人正常生活
我怕黑,怕到夜里没法睡觉,夜里睡不着,白天就很困,所以我就没法参加白天的工作和活动,我的生活很糟糕。
3. 行为被所处文化中的他人认为是不合适的我怕黑,为了避免黑暗带来的恐惧,我每天晚上一定要开着日光灯吹唢呐。我住在宿舍,宿舍一屋13个人,我的12个室友认为我的行为很不合适。
这三个条件基本涵盖了所有“不正常”的行为和思维,满足任意一个条件即满足了建议就医的标准。
这些“不正常”的行为和认知方式,被心理学家收集研究之后,总结成了一本叫做DSM-IV的鉴定手册,也就是我们前面提过的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
恐惧症(Phobia)在DSM-IV里属于“焦虑症”的一种。患有恐惧症的人会对某一种物体或情况产生强烈的,非理性的恐惧。并且,即使他们自己明白自己的恐惧与该物体所能产生的危险根本不成正比,他们在面对恐惧的对象时,依然感到非常无助,只能尽自己所能去逃避这个物体。
打个比方,我害怕毒蜘蛛,因为我知道毒蜘蛛有可能爬过来咬我,咬了我我就死了,死得也不会安详;我不想死,所以我要躲开毒蜘蛛,那么这就是恐惧与威胁成正比的情况;
但是,假如我害怕蘑菇,我看到蘑菇远远的在那里就会感到恐惧,想跑,这种情况下,我在看到蘑菇时产生的恐惧和想要逃避的冲动,和蘑菇本身造成的威胁不成正比,因为一般来说,地球的蘑菇不会爬过来把人打死,这个时候,我的恐惧就是非理性的恐惧。同时,就算我明白我的恐惧并不理性,但是我依然感到无助,远远看着他们就会吓得崩溃大哭,那么这个时候,我就可以说我患有对蘑菇的恐惧症了。
在真实世界当中,有一些恐惧症就很麻烦,举个例子,2千万北美人都恐惧飞行(Kessler et al., 2005),这就导致了这些人出行不便,甚至有一些患者在跨国旅行当中宁可选择耗时几周的海运都不愿意登上飞机。
天要下雨,小猫掉毛,很多事情我们控制不了,我们害怕的东西说不好什么时候就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吓得我们花容失色。我们想要控制自己的生活,就要从控制自己的不理智的恐惧感开始。恐惧症的根源是什么?我们要如何改善正在困扰我们的恐惧症?
我们先来说说原因。先从生物角度来说,人跟人之间的个体差异比我们想象的要大,有一些人天生不太能抑制兴奋或恐惧感,也就是说同样都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有一些人就会更害怕,而且能更容易地把这个物体跟恐惧感联系起来(Bremner, 2000)。目前我们还没有确定具体哪种神经递质或反应与这种现象相关,曾经有人说可能跟低水平的GABA神经递质有关,但是我查了查,最近的实验又说没关系了,那这就没有办法了,还要等其他人做其他实验来确认这个事情了。
生物层面没有进展的话,我们来抄个近路,直接看一看在认知和意识方面,恐惧症患者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有一些心理学家想走进社交恐惧症患者的内心,于是问了他们两个问题:1. 你认为在与人交往的过程中,有多大概率会使你陷入尴尬的境地?2. 你认为,当你们陷入尴尬之后,这个后果能够带来多大的伤害?
与其他人相比,社交恐惧症患者认为与人交往时尴尬的概率以及尴尬之后所带来的伤害都高的多,这些错误的认知使他们恐惧并且避免与人交往。什么意思呢?举个例子,我患有社交恐惧症,我要去买菜,买菜就要结账,结账就要跟人交流,于是我就要跟收银员交流。但是我不想跟他交流,我害怕,原因有两个,第一,我认为我一旦跟他开始交流,我就一定会做出一些丢人的事情,我不可能很帅的买菜,我只能很衰的买菜。第二,一旦我做出丢人的事情,我就要承担很严重的后果,收银员会永远记得我,记得我是个衰人,他会告诉所有人我是个衰人,这样所有人都会永远记得我是个衰人,所有人看见我都会笑话我,欺负我,聚在一起讨论我。
这样的想法明显是有问题的,首先我高估了自己做丢人的事的概率:我们长这么大,每天跟那么多人交流,怎么可能每次交流都做丢人的事,而且买菜有什么帅不帅的,好好买就行了;其次,就算我们做了丢人的事情,别人也不可能一直记得,别人也有别人的事情,大家都很忙的。社交恐惧症患者在这两件事情的认知上出现了偏差,导致他们高估了与人交往的威胁。
有趣的是,在其他实验当中我们发现,社交恐惧症对威胁的错误评估仅限于社交环境当中,他们对于其他事情的评估,比如小行星撞击地球的威胁和后果,与其他人并没有区别,所以并不是这些人先天对风险更加敏感,而有可能与后天的学习相关。
说到后天学习,那么我们就要从行为的角度来分析恐惧症的产生:后天学习包括了条件反射和奖励-惩罚机制。条件反射造成的恐惧症很好理解:我小时候曾经掉进水里,我没有腮,掉进水里就会很窒息,窒息很可怕,我吓坏了。我被救上来之后,从此就把水和窒息感联系到一起,导致我看到水就会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于是我很害怕水,避免走近大型水体。
奖励-惩罚机制也很好理解:我害怕社交,那么我就会回避与人交往所带来的焦虑感,于是我就会发现“回避”这个行为是可以为我带来舒适的,是一种“奖励”,我就会重复这个行为,这样我就越来越逃避社交,越逃避越不敢社交,我就陷入了社恐死循环。关于社交恐惧症,最近有很多有趣的研究,我们在下一次更新的时候可以详细说一说。
最后,我们可以从社会文化的角度来解释一部分恐惧症,我们发现很多恐惧感是带有文化特征的,什么意思呢,就是有一些恐惧症只在固定文化当中出现,而在其他文化中不存在。举个例子,在中国南方和东南亚一些国家,存在一种叫做“缩阳症”(Koro)的恐惧症,患者认为自己的生殖器正在缩入腹腔,而一旦完全缩入,就会造成死亡。患者在缩阳症发作时非常焦虑和恐惧,并且这种恐慌会持续一到两天。缩阳症的原因目前还不清楚,可能与一些东亚传统观念和传说有关,多发于单身,年轻,并且受教育程度较低的男性。
另一种与带有文化特征的恐惧症有关的心理疾病就是厌食症。厌食症几乎只在发达国家中出现,受到发达国家审美“胖就是丑,就是原罪”的影响,患者(多为女性)极度恐惧肥胖,导致过度节食(或者吃下后再吐出来)。很多厌食症患者的身体状况其实非常危险,但与发胖的恐惧相比,这些患者依然选择继续节食。
中国目前似乎也正在接受这种审美,在社交媒体上出现A4腰,Iphone6腿等等的比赛,吸引很多女生参与;同时我们对于“胖”的评判标准也越来越严格,我们忽视个体差异,直接用重量来将人们分成胖和瘦。这些比赛和评判虽然存在娱乐性,但我们还是要意识到这其实并不是好事:参与的人越多,我们往自己身上套的枷锁就越重,这样不健康的文化最后就会发酵成恐惧和焦虑,像病毒一样传播给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这种人为制造的恐惧症我们还是要警惕,要保护好我们自己和我们的后代,该吃什么就好好吃,健健康康才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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