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心,我的问题很简单,但是时常困扰着我。人一定要习惯孤独吗?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可以做些什么?
你的来信很简短,但是给岩心提出了一个很宽泛的问题。它不好概括也不能简单地通过偷换概念来敷衍过去,如果岩心只想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鸡汤,教你怎么才能融入到热闹的人群中去,那也只能变成毫无意义的一篇水文。
岩心想表现得尽可能真诚,因为在面对“孤独”的时候,没有人是那个例外情况——几乎每个人都会有毫无征兆地面对拉开帷幕的现实、窥探到生命真实构造的一刻,那种陌生感使得我们不安,甚至有些人觉得自己“宁愿死去,也不要孤独”。所以为什么这种感觉如此普遍,即便脱离了诸如“网抑云”的污名化,也能被所有人共享呢?
首先,孤独这件事情能被我们感知是因为,不分离意味着没有成长,而分离和成长的代价就是孤独。
玛勒教授的理论认为,在成长的过程当中,我们要经历“共生”、“分离”等种种过程,她相信人格发展开始于和另一个人(大部分情况下,这个人是母亲)之间的心理融合状态,之后才慢慢进展到分离的过程当中。
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之所以会感到孤独,是因为我们不再是那个把妈妈看成唯一重要的事情的小婴儿了,我们逐渐学会爬行、走路,从身体上离开母亲,直至没有母亲存在的时候也能够独立发展自己的潜能——这是一种健康的发展模式,但如果在这些阶段当中的任何一个时间节点出现了问题,都有可能导致发展的挫败。
说了这么多,其实岩心是想告诉你,孤独是这种健康发展模式当中的一环,是我们成为一个个体就必须承担的、根本、永恒而无法克服的必然。可能读到这里你也发现了,在你的来信当中所问的“人是不是一定要习惯孤独”,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需要岩心来给出。
我们可以接纳一部分的孤独感,勇敢地承受它,至于剩下的一些,它驱使我们进入到与他人的关系当中。诚然,孤独感是无法由关系来消除的,但是它可以被共享——如果我们承认自己的存在是孤独的,并且可以勇敢地面对孤独,我们就能真正地去爱其他的人。但是如果我们被孤独征服,那就很难真正与别人建立联系——就像一个溺水了、拼命抓住别人想要上岸的人那样。
关于你说的另一个问题,“一个人的时候,可以做些什么”,这个问题的可能答案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读书、听歌、逛街、看电影,享受独自一个人的安静时刻,对一些人来说是特别珍贵的体验。
但岩心大胆猜测,你之所以问出这个问题,会不会是还没有准备好独自一个人做上面这些事情呢?我们害怕孤独,因独自一人而焦虑,这时候即便岩心给你一整本“独自一人可以做的事情手册”,里面的条目也可能会显得毫无吸引力。
因而,岩心不打算给你推荐近期大热的剧目、书籍,也不想推荐每个城市最适合一个人去的咖啡店和书屋,而是想邀请你先和自己好好对话,弄明白什么才是自己想要的事情——你享受的是独自一人的时光,还是向往和朋友一起出游?当然,这并不是只能取其一的选择,但在弄清这个问题之后,岩心相信你完全有能力享受自己喜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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