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推荐阅读的是哈佛大学心理学研究者 Nadia M. Brashier 和 Daniel L. Schacter 去年在《心理科学的当前方向》发表的论文。

Nadia M. Brashier , Daniel L. Aging in an Era of Fake News. Curr Dir Psychol Sci. 2020 June ; 29(3): 316–323.

【摘要】错误信息会造成严重伤害，从在现代医学中散播怀疑到煽动暴力。老年人尤其容易受到影响——他们在 2016 年美国大选期间分享了最多的假新闻。对这种模式最直观的解释归咎于认知缺陷。尽管老年人忘记了他们从哪里学到的信息，但流畅性仍然完好无损，而且数十年积累的知识有助于他们评估新闻。因此，认知能力下降不能完全解释老年人对假新闻的参与。成年后期还涉及社会变化，包括更加信任、难以发现谎言以及在交流时不太重视准确性。此外，老年人是社交媒体的新手，可能很难发现赞助内容或被操纵的图像。在后真相世界，干预措施应考虑到老年人不断变化的社会目标和数字素养方面的差距。

区分事实与虚构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在社交媒体时代，谎言传播得比真相更快。2016 年美国总统大选期间，公众对这一现象的担忧激增。美国人认为“编造的新闻”是比气候变化、种族主义或恐怖主义更大的问题。应对这场危机需要从生命周期的角度来看待，因为高龄是与假新闻互动的最有力的预测因素之一。

在 2016 年美国大选期间，老年人的社交媒体包含最多的假新闻；超过 2% 的政治新闻来自假新闻网站，而年轻人的暴露率不到 1%（见图1）。与年轻用户相比，65 岁以上的用户分享的虚假新闻域链接数量增加了 7 倍（见图2）。鉴于老年人的投票率（70.9%）高于任何其他年龄组（例如 18 至 29 岁的 46.1%），这一发现尤其令人不安。为什么老年人更频繁地接触假新闻？在这篇综述中，我们探讨了三种可能的解释：认知能力下降、社会变迁和数字文盲。

认知下降

老年人容易受到假新闻影响的最明显的替罪羊涉及认知缺陷。事实上，情景记忆和抽象推理等重要能力在早期（20 多岁和 30 多岁）达到顶峰，然后稳步下降。随着老年人的认知能力越来越强，他们在评估新闻时是否采用启发式方法？所有年龄段的人都依靠心理捷径来判断传入的信息是真是假。一个这样的经验法则涉及重复。重复诸如“大腿骨是人体最长的骨头”之类的陈述会使他们感觉更容易处理（更流畅），因此比新陈述更真实。令人不安的是，虚假新闻也会出现虚幻的真相：单次接触诸如“唐纳德·特朗普派他自己的飞机运送 200 名搁浅的海军陆战队”之类的头条新闻会增加人们对它们的信心。

老年人忘记了有关信息来源的详细信息。这种源记忆缺陷表明事实检查会从记忆中消失，而最初的错误信息仍然感觉流畅。老年人可以在短期内纠正一些假象，但在一段时间后会恢复为熟悉的信念。重复在老年时具有“讽刺效果”。

衰老的双重过程理论使流畅性（熟悉度）和回忆相互对立，忽略了随着年龄增长而改善的记忆方面：一般知识。老年人继续获取有关世界的事实，这可以帮助他们评估消息的准确性。重复“最快的陆地动物是豹”会误导年轻人，即使他们更清楚（猎豹是最快的）。另一方面，老年人坚持他们所知道的；他们拒绝与他们的知识相矛盾的主张，即使这些谎言感觉很流畅（见图3）。要求年轻人表现得像事实核查员一样有助于他们的表现与老年人一样。

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们也会意识到知识的局限性。例如，能够回答诸如“如果利率上升，债券价格通常会发生什么变化？”等问题的能力。实际知识和感知知识之间的差距会产生重要后果——过度主张，或自称知道虚构的事物，预示着对假新闻的信仰。在一项研究中，参与者表示他们是否听说过历史名称和科学术语，其中一些是编造的。虚假标题的感知准确性随着过度声称或报告不可能的知识的意愿而增加。

老年人对他们令人印象深刻的知识基础的依赖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们对头条新闻的最初印象往往是正确的。没有重复和伴随的记忆障碍，老年人的表现优于年轻的同龄人。总而言之，老年人一眼就能成功地将真假标题归类。当病毒式新闻故事在其新闻提要中反复出现时，可能会出现问题。即使在这些情况下，一些必要的认知过程也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下降（回忆），而另一些则保持完整（流畅）或提高（知识）。至关重要的是，分享内容与相信内容不同。年轻人表示愿意分享他们认为是虚假的头条新闻。老年人可能会带着特定的社会目标传播假新闻。

社会变迁

Buzzfeed 和《科学美国人》等流行媒体推测，老年人会因为孤独而分享假新闻。但是，好的而不是坏的情绪让人容易上当。积极情绪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加，即使社交网络缩小; 老年人失去外围的社会伙伴，这可能导致信任错误。由于社交媒体平台上的弱关系较少，老年人可能会认为朋友和关注者分享的内容是准确的（即“我的亲密朋友和家人不会传播假新闻”）。

无论好坏，人际信任都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加。对于这个问题，老年人给出了更乐观的回答，“一般来说，你是说大多数人可以信任，还是说你在与人打交道时需要非常小心？” 他们还表示对家人、朋友、邻居和陌生人的信任度更高，包括以前撒谎的陌生人。老年人可能会策略性地选择信任而不是不信任。

更普遍的是，老年人通常将人际目标置于准确性之上。他们主要使用技术与他人联系，而不是获取新信息，并且可能对与年轻人互动特别感兴趣。与年轻人相比，中老年人表现出更多的创造力或对下一代的关注。老年人比年轻人讲更好的故事，注重要点而不是细节并调整到他们的听众；例如，当孩子而不是实验者在听时，他们会简化故事并详细说明。在网上，老年人可能会忽略与年轻追随者分享道德信息的错误。

思维定势可能会无意中发生，因为人们以偏向于先前信念和保护其政治身份的偏见方式评估信息。这种有动机的推理是否有助于老年人传播假新闻？一般来说，相信假新闻更多地反映了懒惰的思维而不是动机性的推理。即使故事与他们的政治一致，分析性思想家也能从真实的头条新闻中辨别出虚假新闻。对这些数据的重新分析表明，分析性思维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加。事实上，老年人在长期认知反思测试中的表现优于年轻人。分析性思维可能会抵消老年人的动机推理，但可能无法保护他们免受社交媒体上的误导性内容的影响，例如被操纵的照片和广告。

数字文盲

老年人是互联网的新来者，造成了数字鸿沟。 65 岁以上的美国人中有 40% 使用社交媒体，而十年前这一比例仅为 8%。具有诱惑的点击和互联网恶作剧（例如连锁信件）经验可能会使他们处于不利地位。即使是精通数字技术的年轻人也难以区分主流和边缘在线新闻来源。只有 9% 的读者会注意到新闻报道的赞助；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无法区分广告和编辑内容的情况会恶化。这些广告看起来像普通的、无偿的故事，广为流传——甚至像《纽约时报》这样的知名出版物也发表了这些广告。这些广告读起来像新闻，但包含旨在散播不和的捏造。

通常伴随着虚假新闻报道的被操纵的图像也很难被发现。区分真假照片的能力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下降。在查看更改后的现实世界场景时，老年人会错过添加或删除的对象、扭曲的角度和不一致的阴影。年长的观众也不太可能执行反向图像搜索。即使没有篡改，图片也会夸大感知的真相。

数字文盲可以解释为什么老年人在网上看起来容易上当受骗，但对线下的诈骗却很敏感。与流行观点相反，消费者欺诈的易感性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降低。有趣的是，与年轻人相比，老年人自我报告分享假新闻的意愿较低。

影响

尽管假新闻针对所有年龄段的读者，但老年人分享的错误信息最多。这个问题在未来几年可能会加剧：美国正在迅速老龄化——到 2050 年 65 岁及以上的人口将几乎翻一番——据估计，到 2022 年，人们消费的虚假信息将多于真实信息。例如，越来越复杂的深度伪造使用人工智能来描绘从未发生过的事件。心理科学使我们能够更好地了解当前的错误信息危机，并深入了解为什么老年人特别容易受到伤害。我们认为，仅凭认知能力下降并不能解释老年人对假新闻的参与。对后真相世界的干预还必须考虑到他们不断变化的社会目标和数字素养方面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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