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接了一个访客。在进行咨询的过程中,有一段时间他的感觉越来越糟,甚至打起了退堂鼓。
他这样说:“李老师,刚开始咨询的时候,我每天咨询结束之后,都觉得特别快乐,自己终于可以摆脱这困扰我十几年的抑郁症了。但是,最近怎么不但没有这种轻松、快乐的感觉,反而还感觉越来越痛苦了!我是不是根本好不了?”
幸亏他在微信公众号上认识我已经很久了,身边的几个患有抑郁症的朋友也是经他推荐过来康复的。所以,他对我还是有一定的信任,我告诉他再坚持一段时间。
大概再过了半个月左右,他的状态开始发生变化:心态越来越好,身体也逐渐充满了活力,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在临近结束咨询的时候,我和他谈起了这个问题。他庆幸自己坚持了下来如果那时自己没有坚持下来的话,可能真的就再也不会去做心理咨询了。
他问我,为什么刚开始每天都感觉很好,到后来却变得那么痛苦。病不是越治越轻么,怎么会越来越难受?
我告诉他:“其实难受并不代表病重,没痛苦感觉也不代表没有问题。在心理咨询的过程中,我们通过探索你的潜意识,会触碰到之前你不敢面对的问题。在之前,你并没有意识到这样问题的存在,所以你不会感觉到痛苦。但是,我们不碰这个问题,它并不会自己消失,会像一个定时炸弹,令我们患上抑郁、焦虑等心理疾病。”
其实正念的练习也是如此,很多练习正念的朋友往往会因此半途而废。
现在有许多人在工作和生活中遇到一些问题,比如焦虑、抑郁、睡眠不好、专注力不够等原因,希望通过练习正念冥想来改善这些问题。
他们在刚刚开始练习正念冥想的时候,会有这样或那样舒适的感觉,比如身体发热、发麻、注意力集中、睡眠质量提升之类的感受。这些感受让他们内心狂喜不已。
但是过上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发现自己在正念冥想的时候,头脑中又出现各种杂念,入睡又开始困难了。
他们就会变得沮丧、焦虑,对自己的状态感到不满,甚至觉得自己并不适合练习冥想,他们对正念失去了信心,许多人因此中途退出,又去练习别的方法。
一位学员有这样的困惑:
“我因为失眠的问题,找过很多中医,开过很多中药。可是奇怪的是,每次吃中药,都是第一个疗程立竿见影,效果非常好,但是后面的疗程就没有什么效果了。”
“前些日子跟着李老师的正念冥想课程学习过一段时间正念,同样是刚开始的时候效果非常好,失眠问题得到很大程度缓解,但是学习的深入,效果就越来越不明显了。所以我现在就不怎么练了!”
实际上,这位学员的情况在正念冥想的学习过程中非常常见。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并不是因为我们的不适合冥想,也不是我们的学习方法出现什么大的问题。而是在正念的修习中,这几乎是不可避免会发生的事情。
其实,这也是正念为什么要强调不加评判的觉察的重要原因。在修习正念的时候,不断地评判恰恰会令我们远离正念。
在修习正念初期,我们对于冥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期待,许多时候只是出于好奇,也并没有抱有什么太大的希望。
但正是这种顺其自然的心态,恰恰就是正念!让我们在进行正念冥想的时候,快速体验到正念冥想给我们带来的益处:静心、注意力集中、良好的睡眠。
然而,当我们体验到正念给我们带来的种种效果之后,每次在进行正念冥想的时候,内心就多出了许多的渴望:
1. 这次一定要进的更深。
2. 怎么还没出现上次那种感受?
3. 今天晚上千万不要失眠。
4. 怎么别人效果那么好,我是不是比较笨?
5. 这回效果怎么没有上次好,正念莫非不适合我?
头脑中的杂念就这样此起彼伏,自然离正念也越来越远了。
什么是正念?正念就是不加评判的觉察,无论我们有什么样的感觉,有什么样的状态,都是当下最合适、最佳的状态。
但是从小到大,我们接触到的教育就是,我们要让自己变得更好,一次次比之前有进步,一次次比之前变得更好。
无论是家长、老师还是我们自己,都无法接受停滞不前或者有所退步,我们会觉得出现这样的情况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但实际却是,恰恰是我们这样的观念出了问题—我们一定要每次都比上次强,比上次更好。
因为,这样的观念忽略了这样一个事实:任何事物的发展都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一个有进步,也有停止甚至退步的过程。进步固然是好事,但是,停止甚至退步也是事物的正常发展规律,需要我们去认识和接纳。
事实上,正是每次练习的时候,对美好的感觉的期待恰恰容易带来失望。
前面的那位学员,之所以出现那样的情况,主要原因是他潜意识中对待事物“进步、停止和退步”的心态上的变化。
他对中药第一个疗程并没有抱有一定要有效果的期待,而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
这种“试试看的态度”本身,其实就是接受了这副药有效果可以,没有效果也没什么关系的。而正是这样接纳、放松的心态,让第一个疗程有了明显的效果。
但是,当他再吃第二次药的时候,他的心态就发生了变化,他会觉得既然第一个疗程都有了效果,那第二个疗程可千万别不管用。
这就相当于他对第二个疗程有了很大的期待—只能比第一个疗程效果好,而不能没有效果,更不能比之前差。
这就让他心里开始焦虑、紧张,最终第二个疗程失去效果,导致失眠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
仅仅是认识到停止、退步和进步一样,都是事物发展的必然规律,就会让我们的心态更平和,这反而有助于我们状态的改变。
而除了认识到这一点之外,在日常生活中,或者在正念冥想练习的过程中,当自己的状态真的发生停止、退步的时候,我们应该如何面对呢?
这时候我们就需要锻炼回归当下能力。
回归当下意味着,我们有意识地不带着评判和否定,去接纳当下自己的状态,无论此时的状态如何。
我们清楚地知道,事物发展有其必然的规律,没有比之前好,甚至退步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并不是说让我们放弃改变,不需要让自己变得更好,而是我们意识到这样的状态是正常的,是可以接受的。
我们不再苛求于自己的状态的好坏,而是全然地进入到当下,接受当下自己真实的样子。
懂得回归当下,允许自己有各种状态,其实是就一种人生的智慧! 而这也是正念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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