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枣有一首诗《镜中》,其中有一句“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梅花便落满了南山”。
在这个春天,有很多人突然猝不及防地经历着告别。
春节,是个团圆的日子,2020年的春节前夕,人们纷纷赶往回家团圆,却走在了一条灾难的路上。作家方芳说“时代的一粒灰,落在每个人头上,都是一座山”。我们这一代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赶上瘟疫。微博里有个超话“肺炎求助”,里面是大量的武汉人求助的信息,有人说,看了睡不着、害怕、难过、愤怒、无力,觉得自己很没用,什么都做不了。李文亮医生走的那个晚上,整个微博都在等待他抢救的奇迹。虽然大家心里都知道等不到。那一夜,无比灰色。
迟子建写过一本小说《世界上所有的夜晚》。写的是一位女作家,在她挚爱的老公突然车祸去世后,她走了很多地方,来遗忘和放下心中的悲伤,在她行走的过程中,她亲眼见到了很多其他人不可描述的悲伤与分离。
截止今天,因为感染新型肺炎去世已经有1000多例,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这一千多人后面,有很多的家庭,在突然承受着悲伤。
通常在面对亲人离世,会出现以下五个阶段的反应:
惊呆否认期:比如“这是假的,不可能是真的。”
愤怒期:比如“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是我?”
讨价还价期:比如“如果我早一点发现,如果我早一点知道就不会发生”
忧虑期:比如“发生这些事太悲伤了。”
接受期:比如“我平静地接受了所有”
而在经历“丧失”时,会在我们内心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
1. 对灾难事实的震惊和否认感
“这怎么可能发生在我的身上”,“这怎么会是事实”这是在“丧失事件”发生的时候很容易立即出现的一种反应。如果失去的是很重要的人,往往也会期待他/她还会重新回来你身边。
2. 抑郁(低落,无助,被抛弃感)
失去亲人会产生强烈的落空感,我曾见过一位母亲,她的儿子半夜醉酒车祸去世,她告诉我,那种痛苦就好像“剜心”之痛。她永远地失去了她的孩子。在目前这场灾难中,有很多家庭,失去了他们的孩子,父亲,母亲,挚爱的另一半。这种失落感通常会直接引发生命的虚无感,被抛弃感。
3. 自责与内疚
有很多人在努力地救助亲人,在微博上求救,等待救援,但是到最后也没有等到,最近流行一个词“幸存者内疚”。没有把这些至亲挽救过来的人,或者参与救治的医务人员,都可能会产生“幸存者内疚”。总是觉得应该再做点什么,就好了,也会产生罪责感,甚至也会有人这么想“应该拿我的命去抵他的命”
4. 愤怒
这种愤怒会包括对自我的愤怒,对外界的愤怒。对自我的无能为力有很强的愤怒感,以及对外界环境的残酷产生愤怒感。
5. 对死亡的恐惧
目睹死亡,也会引发我们自我对于死亡的恐惧,也会因此而担心自我的健康是否在风险之下,有的甚至对自己的健康过分在意,很担心自己是不是出了问题,也会害怕死亡的过程。
6. 孤独
孤独是这个过程特别艰难的一种感受,在乎的人离开了,那种情感互动在这个世界再也找不到,有人也会在梦里反复地梦见失去的人和事。孤独感,也会引发一个人对于外界世界的回避,失去兴趣和目标和意义感等等。
我们都是渺小的生命,死亡的分离,就像死神,敲了一记闷棍在我们头上,提醒我们,生命的本质是如此脆弱。我们以为能把控掌握很多,但是在小小体积的病毒面前,我们就束手无策了。
当悲伤的事情发生,我们可以为自己做点什么呢?
1. 向朋友和家人倾诉,不要孤立和封闭自我
在我们最难过最悲伤的时候,是需要有力量支持的。这时候,最有可能给我们支持的是朋友和家人,虽然也许会感觉无论表达什么,事情已经不可改变,但倾诉有可能会有助于我们感受到“我没那么孤独和绝望”,倾诉也会让我们有机会来重新理解这件事的发生。
2. 承认我们遇到了糟糕的事情,并且难以被安慰和理解
经历丧失所带来的的各种感觉,会让我们在感受上非常非常糟糕,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反应,有一些人会在经历丧失后很难走出来,也会感觉很难被他人理解。的确是这样,而且身边的人也常常不知道该怎么来安慰和支持受伤的人,这是很正常的。这是一趟很孤独的内心旅程,但这并不妨碍朋友或家人想要支持我们的心。也许他人不一定能给到我们最贴切的帮忙,但是这种支持本身会让我们慢慢获得力量感。
3. 发生这一切不是你的错(尝试减少你的内疚和自责)
停不下来的内疚和自责,会让我们更长久地呆在这种情绪的深渊里,但是这并不是离开的人愿意看到的,也许,某一天,可以问问自己,如果他/她还在,会希望我现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但发生这一切,并不是我们的错,如果时间再重来,我们也并不能足够阻止灾难的发生。这是在面对“告别”困境时很艰难但必要的部分。
4. 写信给失去的人
如果你愿意,可以一次或者多次,给离开的人写信,写下你对他/她的思念和内疚,无奈,你的孤独无助等等,在这些信里,可以尽情地表达你所有的情感和情绪。在书写的过程中,也是一个倾诉和重新整理的过程。
5. 寻求心理专业帮助和支持
如果你的悲痛难以承受,找一位有哀伤咨询经验的心理咨询/治疗师求助,陪伴你走过这段悲伤的过程,慢慢重新找到生活的意义和方向。
死亡和分离,从来都是生命以及人生经历的一部分,无论我们多么不想要。告别,是一件很漫长的事情。有时候,我们内心,其实并不愿意遗忘和放下的,我们会害怕忘记了,那个重要的人就从我们心里彻底消失了。
在这场灾难里,有很多人在时间空间上都没能和亲友好好的道别。也许,但愿,在将来的岁月里,可以在心里,留一个空间,慢慢慢慢和重要的人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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