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近年来心理知识的科普和推广，相信大家对抑郁症这类情绪疾病有了不少了解，平时在门诊或线上咨询过程中，经常会有人因为情绪低落而来就诊或咨询，想知道自己是否患有抑郁症？当我经过详细问诊、评估，告诉他们初步判断可能是“双相情感障碍”时，不少人会一脸诧异：“双相情感障碍？这是个什么鬼？”我通常会开玩笑地说：“这是个‘混合鬼’。”之所以说它“混合”，是因为双相情感障碍是通常在抑郁发作的基础上，还要有躁狂或轻躁狂发作。今天，我们就来了解一下这个与抑郁症同属于情绪障碍的“混合鬼”。

什么是双相情感障碍？

双相情感障碍（bipolar affective disorder，BD）是一类既有躁狂发作或轻躁狂发作，又有抑郁发作的常见情绪障碍。躁狂发作表现为情绪高涨、言语活动增多、精力充沛，抑郁发作则出现情绪低落、愉快感丧失、言语活动减少、疲劳迟钝等[1]。双相情感障碍的临床表现非常复杂，情绪低落与高涨反复交替、不规则出现，同时还会伴发焦虑、强迫和物质滥用等，也可出现幻觉、妄想或紧张症状等精神病性症状，几乎占据了精神障碍表现的半壁江山。因此，说它是个“混合鬼”一点也不为过。

双相情感障碍的患者会波动性地产生不同程度的极端情绪，在躁狂与抑郁两个对立面间游走，心境时而高耸入云，时而低沉大海。许多双相障碍患者“惺惺相惜”，他们心照不宣地称自己为“过山车玩家”，然而如过山车般起伏不定的情绪，正在将他们的生活掀起惊涛骇浪，当处于躁狂状态时，他们可以做到几天几夜不睡觉、高度兴奋，可以不断的进行工作、创作等，而双相情感障碍患者中不乏梵高、尼采、贝多芬、歌德等艺术和科学天才，有不少人会很迷恋躁狂发作时的高效和自信，误以为患双相情感障碍是“天才”的象征，不愿意就诊，但这种状态是不可持续的、严重影响人的身心健康的，躁狂发作时的灵感和创造欲可能只是昙花一现，有些患者明明上个月还信誓旦旦要成为某个行业“执牛耳”的人，下个月却变得萎靡不振呆在家里连门都不想出。

由于躁狂和抑郁发作同时在一个人身上出现，所以“双相情感障碍”曾经有过“环性精神病”、“躁狂抑郁性精神病”、“躁郁症”等别称，1980年美国精神障碍诊断和统计手册（DSM）采用了“双相情感障碍”这一诊断名称沿用至今。根据疾病既往和目前发作的特点，在2013年发布的美国精神障碍诊断和统计手册第5版（DSM-5）中，将双相情感障碍分为7个亚型：双相情感障碍I型、双相情感障碍II型、环性心境障碍、物质或药物所致双相及相关障碍、躯体疾病导致双相及相关障碍、其他特定的双相及相关障碍、非特定的双相及相关障碍；而ICD-11将双相障碍主要分为双相障碍Ⅰ型（bipolar disorder typeⅠ，BD-Ⅰ）、双相障碍Ⅱ型（bipolar disorder typeⅡ，BD- Ⅱ）和环性心境障碍。

在2011年WHO发起的心理健康调查计划显示全球双相情感障碍的终身患病率为2.4%，我国有840万左右双相障碍患者。1/3以上患者在首次出现肯定的双相情感障碍临床症状后1年内才寻求帮助，只有20%的双相情感障碍患者因为抑郁发作在第一年内被诊断为双相情感障碍，其余患者平均要推迟10年以上[2]。美国的调查显示，双相障碍患者发病后平均10年才能得到首次治疗，50%以上的患者长达5年以上未接受过治疗[3]。因此双相情感障碍的识别率、诊断率和治疗率都非常低，这就给疾病的治疗难度、预后带来不利的影响，加重病情，增加患者的经济负担。

判断患者是否罹患双相障碍需综合评估，包括[4]：

多层面收集病史

病史采集来源于患者本人叙述及知情人观察的内容，横断面症状和纵向病程等方面；

体格检查及实验室检查

双相障碍的诊断目前尚无特异性生物标记物，比如没有哪一项血液或者影像学检查指标能够确证双相情感障碍，检查结果宜结合病史排除躯体疾病或使用精神活性物质所致的情感障碍；

精神检查

包括医生通过晤谈了解患者的认知、情感、意志行为等精神活动，以及在自然状态下观察患者的外表、行为、言语等表现，以了解其内在精神活动，两者缺一不可；

量表评定

评估躁狂常用杨氏躁狂量表（YMRS）和Bech-Rafaelsen躁狂量表（BRMS）。评估轻躁狂常用32项轻躁狂症状清单（HCL-32）和心境障碍问卷（MDQ)。评估抑郁常用汉密尔顿抑郁量表（HAMD）、 蒙哥马利-艾森伯格抑郁量表（MADRS）、抑郁自评量表（SDS），也可以用双极性指数量表（BPx）及临床实用DSM-5（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第5版）抑郁伴混合特征量表（CUDOS-M）评估其特征。

双相障碍包括4种情感发作类型：躁狂、轻躁狂、混合、抑郁发作。4种情感发作的要点如下：

1.躁狂发作：至少1周内几乎每天的大部分时间存在以下所列的两组症状：以高涨、易激惹、自大为特征的极端心境状态，不同心境状态之间快速改变；活动增多或主观体验到精力旺盛。同时，有数条与患者一贯行为方式或主观体验不同的其他临床症状：更健谈或言语急迫；意念飘忽、联想加快或思维奔逸；过度自信或夸大，在伴有精神病性症状的躁狂患者中，可表现为夸大妄想；睡眠需要减少；注意力分散；冲动或鲁莽行为；性欲增强，社交活动或目的指向性活动增多等。

2.轻躁狂发作：症状与躁狂发作一致，与躁狂发作的鉴别点包括：①不伴精神病性症状；②不伴社会功能严重损害；③不需要住院治疗，轻躁狂的病程标准在 DSM-5明确为4天。

3.混合发作：至少1周内每天的大多数时间里，躁狂症状与抑郁症状均存在且均突出，或躁狂症状与抑郁症状两者快速转换。

4.抑郁发作：双相障碍抑郁发作的要点同抑郁障碍的抑郁发作。

双相情感障碍的病因、危险因素有哪些？

大量的研究证明双相情感障碍的病因与遗传因素、环境因素及心理社会因素有关，这3大病因可以说符合绝大多数精神疾病。但双相情感障碍具有明显的家族聚集性，双相情感障碍患者的亲属患病的概率比一般人群高10-30倍，血缘关系越近，发病风险也随之增加，因此遗传因素在双相情感障碍的病因中占重要地位。

双相情感障碍的危险因素包括：

年龄

双相情感障碍主要发病于成人早期，大多数患者出发年龄在20-30岁之间，25岁之前发病较常见，但近年来随诊诊疗规范及识别能力提高，儿童青少年人群中双相情感障碍的诊断也不少见。

性别

双相情感障碍I型男女发病性别比约为1:1，但双相障碍II型及混合型则以女性常见，经前期综合征、产后抑郁、闭经或多囊卵巢综合征等是双相情感障碍发病的危险因素之一。

季节

部分双相情感障碍患者的发作形式可具有季节性变化的特征，及初冬（10-11月）为抑郁发作，而夏季（5-7月）出现躁狂发作。

婚姻及家庭因素

与普通人群相比，双相情感障碍在离婚或独居者中常见，双相情感障碍患者离婚率比普通人群高3倍以上，良好的婚姻关系有可能推迟双相情感障碍的发生，减轻发作时的症状，减少疾病的复发。

人格特征

具有环性人格、情感旺盛性人格特征（明显外向、精力充沛、睡眠需要少）易患双相情感障碍。

物质滥用

双相情感障碍与酒精、尼古丁、毒品等物质滥用共病率高，对双相情感障碍的治疗产生不依从增加、发作和住院更频繁、生活质量下降等不良影响。

鉴于双相情感障碍表现多样性、隐匿性，治疗复杂性等特点，如具备以上症状表现、遗传特点及危险因素的人群，建议及时寻求专业的帮助，早发现，早诊断，早治疗，也可以阅读《双相情感障碍——你和你的家人需要知道的》、《我与躁郁症共处的三十年》等书籍进一步了解双相情感障碍，更好的与它和平相处。

参考资料

1.沈渔邨精神病学，第6版

2.Merikangas K R,et al.Prevalence and correlates of bipolar disorder spectrum disorder in the world mental health survey initiative.Archives of general psychiatry,2011,68(3):241-51

3.Phillips M L,et al.Bipolar Disorder Diagnosis:challenges and future directions.Lancet,2013,381(9878):1663-71

4. 国家卫生健康委精神障碍诊疗规范（2020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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