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大处着眼
我们在跟新婚家庭工作的时候,要学会看全貌。新婚家庭通常只有两个人,这两个人在两个不同的大系统中生活了20多年,然后相遇,继而组建新的系统。他们从过去的系统当中带来了自己的习惯,这些习惯深深地影响着他们,而新的系统还没有建立得很稳定,双方相互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
咨询师与新婚家庭工作的时候,要带领家庭一起耐心而宏观地看待新婚关系中的两个人,要看到丈夫或妻子的发展阶段,看到他们从青春期到成人期的过渡阶段有什么变化特征,感受各自的成长状态,还要看到成长方面的不同节奏等。除了看到夫妻个人发展的特点之外,还要把新婚夫妻放到他们的原生家庭里,因为一个人的特点和与他人相处的模式都受原生家庭的影响,不可低估原生家庭的部分。
当新婚夫妻陷入眼前的冲突和焦虑时,视觉和关注点会变得非常狭窄,很难更开阔地看待问题,所以咨询师要跟家庭一起探讨,引领新婚夫妻站得更远一点儿来看待自己的成长和家庭不同的文化与模式。
02、接受不可以改变的部分
在个人的发展模式中,有非常大的部分是我们难以改变的。我们要从大处着眼,接受其中影响巨大又难以改变的部分,对美好积极的部分表示致敬和感谢。比如,一个单亲母亲养大了三个孩子,这是非常不容易的,这点值得我们表达敬意。她在养大孩子的过程中饱尝艰辛,有些时候情绪抑郁、脾气暴躁,这也许是她个人模式中的一部分,想要去改变她是非常困难的。因此,我们需要接纳这个部分,而不是刻意去改变。我们从大处着眼后,就要学着表达尊敬、臣服和接受。
03、小处着手
我们要学会在小处着手之前寻找差异,也就是促进改变之前要看到小处,在小的地方发现差异。我曾经举过一个例子,一个婆婆把儿子看得很紧,跟儿媳有很多冲突,儿媳抱怨婆婆全身心都扑在儿子身上,也没有其他生活内容。咨询师要带领这个家庭从小处寻找差异,比如“婆婆一心扑在儿子身上”,这句话概括了婆婆的整个生活,咨询师要学会从这句话里发现差异。婆婆如果真的是把所有时间都放在儿子身上,那的确很不容易。但咨询师可以试着问:“请问你的生活从早到晚有怎样的内容呢?”这就是寻找差异的过程,婆婆可能说:“我每天就是那些事,没有什么不同。”儿子可能会说:“我妈妈就是这样,她每天只关心我。”
听到他们的回复时,请注意,不要那么快同意来访者说的话。这是米纽庆(Salvador Minuchin)说的。那要怎么做呢?可以对婆婆、儿子或儿媳中的某一个人说:“请你告诉我,老人早晨起来做什么,中午做什么,晚上做什么,周一做什么,周五做什么,周日做什么?请讲得详细一点儿。”咨询师要有耐心、保持尊重,并使用充分好奇的态度去问:“你妈妈一般在星期一是如何生活的,星期天又是如何生活的,从早到晚说得详细一些。”
在我的经验里,无论是婆婆、儿子、儿媳,还是一个淘气的孩子,在生活方面都会有一些细节上的差别。比如婆婆会说:“我每天早上都是起床做饭。”那么,再请她细细地想,自己从星期一到星期日都在做什么。也许她想到星期六的时候就会有不同,她会说:“星期六的早晨,他们都没有起床,我也不知道他们要几点才起,我也没有办法做饭,怕饭凉了,所以我先出去公园健身。”请注意,这里就是一个差别,可以详细地问她:“你用什么方式健身?你和什么人一起健身?谁对你健身这件事有了解?健身带给你的感觉是什么……”
婆婆会说:“我早晨去公园健身,和那里的几个姐妹一起练太极拳,太极拳对身体有好处。”我们会看到,婆婆一心扑到儿子和孙子生活中的局部会有一些不同,这个就是差异。因此,从小处着手时,其实先要从小处着眼,看到那些小的、不同的地方,这些差异是对未来进行干预的最重要资源。
当我们凭空对这个婆婆说“你能不能不要对儿子那么关注,去学学电脑、去旅游”时是很难得到她的积极回应的,婆婆会说:“我不喜欢这样。”但是当问到她生活中的差异,谈到她喜欢的健身,谈到她的几个好姐妹周末聚会时,我们就可以从这一点入手去做促进改变的工作。
04、促进改变
改变不是凭空而来的,而是需要在大处着眼、小处着手之后才有可能发生的。促进改变时不能心急,不能想着一口吃个大胖子,而要循序渐进、慢慢地来,先找到有差异的地方。这些差异就如同种子,在找到这些有种子的地方后再去浇水,这样才能开出花来。
促进改变的第一个部分,要仔细思考家庭和来访者是处在缺陷的状态中,还是处在矛盾的状态中。这两种状态是不同的。如果你工作的对象处于缺陷的状态,那么在促进改变的方面需要格外谨慎。咨询师不要推动他们产生新的不同体验,而是要加强原来的生活基础,促进原来生活基础内容的整合,提升他们的安全感和整体感。
有些家庭和个人经历了很多创伤、变故和丧失,咨询师在工作的时候要非常小心,首先要建立起一个非常稳定的咨询关系,在这个关系的基础上再对来访者和家庭进行结构的强化和巩固,而不是急于推动其有更新的发展。比如,当这样的来访者急于改变自己的时候,可以请他慢下来,更多地回到自己的状态来重塑和认识自己。
很多时候,那些来自破碎家庭的孩子很希望自己能够变得不一样,比如想要成为跟父母完全不同的人。这种急切的心情是可以被理解的,但是如果没有建立好咨询关系,没有建立一个稳定的联结,想要跳出这样的循环只是一时的冲动,早晚也会回落到原来的模式里。因此,促进这样家庭的变化需要非常谨慎,首先要像打地基一样把关系打牢,而不是急着把楼盖得更高。
促进改变的第二个部分,要找到差异和推动差异。这需要家庭或个人处在矛盾当中,而不是缺陷中。矛盾的意思是它既有力量向前发展,也可以退行或是停滞不前。它的内在有不同的方向,也有不同的需求,处在难以决断的状态当中,咨询师是可以推动这样的家庭或个人向某个方面做一些尝试和探索的。
举个例子,一对新婚夫妻经常吵架,吵架的时候,丈夫会有很多冲动行为,比如摔东西,摔东西之后丈夫又会悔恨,可是每过一段时间后,丈夫又会有摔东西的行为。丈夫对维持还是放弃这个关系很犹豫,在这种状态下,咨询师可以推动他尝试不同的应对策略,跟他探讨他是怎样调整自己的脾气的,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有没有可能用不同的方法等,这就是在矛盾当中推动改变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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