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岁时,我被判断为边缘型人格倾向,不得已休学接受治疗,一年后,我拿到了医生开的复学证明,重新开始了新的生活。
01、我觉得妈妈是爱我的但又好像是恨我
在我六岁的时候,父母离婚了,我便一直跟着妈妈生活。记忆中,这之后,妈妈就很少陪我,总是在外地上班几天,才回来家里待几天。但就是这几天,我都害怕见到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脾气变得很暴躁,总会因为各种不明所以的理由打骂我,似乎对我有越来越多的不满。从前那个疼爱我的、温柔的、讲话轻声细语的妈妈不知道哪去了。难道是因为我长大了,不再无条件顺从她了吗?
虽然我还能感受到她是爱我的,但“她不爱我”、“她恨透我了”这种想法却又时常在我脑里浮现,撕扯我,简直要把我撕成两份。
那时很流行QQ交友,我有很多关系很好的网友,我们一起讨论动漫、漫画和游戏,有着说不完的共同语言。然而回到现实,我的妈妈不愿意听我讲话,不关心我生活,更谈不上什么共同爱好。我迷失了,接受不了这样一种强烈差距感。
而且,妈妈还很讨厌我外出和朋友碰面,她只要一离家就把我反锁在家里。有一次我实在受不住了,从厕所翻窗出来,偷偷跑了出去。不想却收到妈妈发来的信息,威胁着说如果我再不回来要打断我的腿,还要报警!这些狠话把我的朋友一家都给吓坏了,赶忙把我送回家。
回到家后又是一次“囚禁”!我难过至极,身体似乎已经承载不了我的情绪了,既然妈妈她不喜欢我,那我是不是消失掉,大家都会变得更好一些。我第一次试图用刀子划破自己的手臂,感受到伤口上的阵阵刺痛,看着鲜血流下来,我居然有种解脱的感觉……
之后,我似乎掌握了一个“有效的”、让我释放超负荷的难过情绪的方法。以至于后来在人际关系中,当朋友和我玩不来,要离开时,我就划破手,拍下照片发给TA看。TA就又不走了。
每次伤害自己后我都藏着掖着,穿长袖挡住手臂。有时在家里被发现了,我就说是摔倒了或是不小心划破的,他们也就不会多管。
然而,我并不知道,自己已一步一步走向了深渊……
02、我真的“不正常”吗
我时常觉得人生没有意义,但包括自残在内,我并没有意识到这样有什么问题,直到初二的时候——
当时两个好朋友因为一次误会对我产生了很多偏见,也不接受我的道歉,我的所有解释在他们认为不过是狡辩罢了。他们不断地诋毁我,还拉帮结派,让大家一起来孤立我。
我没想到,作为最亲密的朋友,他们居然扼住我的最软弱的地方,嘲讽我、攻击我,还凶狠地撂下“你不是想死吗?不如直接去死”这样的话。
但他们后来居然告诉我,这样做是以为能够通过刺激的方法来保护我。我不懂了,难道这样也是真的友情吗?难道真的是我错怪他们了?我很矛盾,也很混乱。这种说不清的感觉让我开始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虚构的、不真实的。
我也愈发强烈地开始意识到了自己的不正常。
03、我得的是抑郁症?
初三,一个网友说“你有病,你得去看看医生”,我半信半疑。为了找到真相,我跟妈妈说自己可能有抑郁症,想去看看医生。妈妈用怀疑的语气反问说“你有精神病吗?”,我就扯开袖子给她看我的手臂,从手腕到手肘的短短距离,嘲笑似地“画”满了各种痕迹,新旧疤痕都有,有的结了痂,有的结了痂又被划开了。
她把我的手臂托起来看了一会儿,可能是太突然了,她什么话也没说,很生气的走开了,等她再回来时,才问我想什么时候去。
于是,我们挂了本地一家三甲医院精神内科的号,做了一些激素检查后,医生却说他没办法给我治疗,只开了些药,并建议我转诊到心理科。在心理科,心理医生简单听了我的情况后,就让我做了焦虑自评量表和抑郁自评量表,测出了重度抑郁,中度焦虑。最后,医生给我下了诊断——抑郁症!
就这样,我也以为自己得的是抑郁症。由于每周要请假去医院取药,引起了班主任的注意,老师知道后也很热心,并建议我到更大的城市再看看。
04、原来我被误诊了
于是我办理了休学手续,又到了更大的城市求医,同样是挂了神经内科的号。医生听了很多我的感受,也看了我手上的伤口,并说如果下一次再有同样的感受希望我能控制住自己,使用刀背,尽量少一些对自己的伤害。这个建议让我觉得很温暖。
然而这个医生还是不能给予我治疗,她把我推荐给了她的“师哥”——一位更专业的心理医生。在那里,医生领着我开始做测评,这次的测评提到了很多与家庭关系有关的问题,比如“感觉你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等。报告结果出来后,医生当天就给我安排了住院。第一天晚上,医生又单独问了我很多从小到大的事情,最后,判断我是“边缘型人格倾向”,而非抑郁症。
之后,我便在一个五人的病房里住了下来。同病房里的人情况都和我差不多,看起来年纪都稍大我一些。但他们都不大爱说话,这样我倒挺放松的,没有人像学校的同学那样去看待我,我也就可以由着性子做点自己想做的事、说想说的话。
在医院里有固定的作息时间,生活过得也比较有规律。每天还会被安排吃各种各样的药,黄色的、白色的、椭圆的、胶囊的... ... 护士姐姐每顿都盯着我们吃完才会放心地离开。
我除了每周固定一次的心理咨询,还接受了几次电休克治疗。同时,还参加了团体治疗,人多的时候十几人,人少时四五人,领导的医生一般安排大家拿椅子围坐在一起,讲些关于治疗和康复的事情。就这样,各种治疗实施了一个多月后,我出院了,咨询也结束了。
05、我再次被“囚禁”了
这样的治疗让我有了很多新的感受,带着这些新的感受重新上学,我以为自己会更好的——
奇怪的是,去到学校之后,明明都是相熟的同学,我却感觉如此陌生,大家都不怎么搭理我,就像我是一个不曾存在于那里的人一样。就连学校里能说上话的两个“朋友”,也远离我。我变得孤身一人,我想维护我们之间的关系,却都石沉大海般没有回应。更因为同学间散播我会“割腕”、“自残”的事情,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而学习上也落下了一大截。
回到家里,家人又总因为各种鸡毛小事吵架,我第二天又要带着这些堆积的情绪,来到压抑的学校... ...
慢慢地,上学变成了一种折磨,我待不下去,一天都呆不下去。我开始请假、逃课,想尽办法离开学校。几次后,妈妈便不允许了,同住的小姨也对我不去上学的做法看不过去。
她们合伙起来把我锁在房间里,作为对我不去上学的惩罚。我忍受不了,站在窗台上威胁着说要跳楼、要自杀。我无助地大哭,声嘶力竭地喊着,但隔着被紧紧反锁的房门那头,却传来“你要真有本事你就报警”的大吼。最后,我真的把警察求助来了,阳台的窗户被上了把锁,这场可笑的闹剧才得以收尾。
更可笑的是,不到一周的时间,她们的态度又回到了原点,充满讽刺的催促无时无刻不在给我压力。于是在重新上学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再一次陷入了绝望。但这一次我不再是想依靠自残获得短暂的解脱。
这次,我做好了告别所有的准备。在确定了妈妈上班之后,我选择了割腕。
但很快,被在家的外婆发现了……我隐约听到外婆慌乱拨打电话叫救护车,听到医生叫唤我,救护车的鸣笛声、担架的滚轮声、人们在我耳边急促的呼吸声... ...
我被救回来了,对于这个结果我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但至少家人不会再逼迫我回学校了。之后我就一直在家里学习,不用过多的和人接触让我舒服了些,我也有条不紊地准备着几个月之后的中考。
06、我再次陷入矛盾的深渊,把自己推向另一个世界
在高中入学前的在一次漫展上,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我们一起出门玩、一起讨论新出的动漫、一起分享自己的日常生活。
刚开始时,我能感受到这个朋友对我是真心的,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感觉就变质了。我感觉在这段变质的关系里,我成为了被PUA的对象。
在我对他充满信任了之后,他却对我吹毛求疵,与开始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这样的转变让我现在也捉摸不透,他带给我一种和妈妈很像的感觉,我始终认为他很好,也始终在这矛盾的感受中无法抽离。
他常常说,我总会把事情搞砸,说我是个永远不会变好的“烂人”。慢慢地,我也开始分不清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了。
虽然我从小自卑,既学不会认可自己,也学不会爱自己,但我想,至少他作为我信任的朋友,是应该支持我的人。可我现在回想起来,他给我的诺言都不曾兑现过,甚至还一次次的爽约。
我无法接受这段关系的破裂,恰逢新学期,意味着又将有成倍的难题等着我来克服和应对。又一次,我产生了死亡的念头... ...
在我们关系决裂的当晚,我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发了疯似的,把药丸从各种颜色的药瓶中抖出,大把大把地往嘴里塞进,用最大的力气吞咽它们。
很快,我又被外婆发现了,等我清醒的时候,已经躺在病床上,周围的人在议论我是如何惊险地被医生抢救回来。
07、我拿到了医生开的复学证明
在医院住了几天后,我回到家就提出要办休学。妈妈这次没有拦我,甚至没敢再多问什么。学校知道我的情况,休学的手续很快就批了下来。
现在我休学已经有一年了。在这段时间里,我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还感受到了自己的成长。
不用烦恼成绩,也不用去改变自己来乞求一段好的人际关系,有的是更多的自由支配的时间。我开始学习一些感兴趣的事情,配音、画画,有时候还做游戏陪练。当我开始从这些事情上找到乐趣,并有不错的表现后,我居然体会到了开心的感觉。甚至后来还能利用感兴趣的事情,赚到了零花钱。
我开始学会考虑一些事情。比如学习怎么合理支配自己手头上的钱;告诉自己在需要社交的时候,要明确目的,并且保护好自己。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尽管我不相信“边缘性人格障碍”能够有完全治愈的一天,但我会提醒自己不要总想着自残或是一走了之,这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如果不能即刻死亡,那我对自己伤害只会让人更痛苦,我开始慢慢地意识到伤害自己是多么的无意义。
假期里,我还按时参加每周一次的心理咨询,不久前,我拿到了医生开的复学证明。我想,这次我应该可以接受全新的挑战了!
最后我还想说:
作为边缘型人格倾向,虽然过的很痛苦,也很想一死了之,但是我真的觉得自己已经很棒了。很多人认为边缘型人格障碍是矫情作死幼稚,但其实我们只是缺少那块“皮肤”,这个“皮肤”带给我们管理情绪的能力、爱别人的能力、被爱的能力等。我通过治疗、在很多事情中慢慢成长起来,尽管很难,但是还是能一点一点地去修复那张残缺的皮,我会开始接纳自己的一切,包括接纳自己的不完美、坏情绪,以及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即使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我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怎样做是我想要的。同时我也很感谢边缘型人格倾向,让我能够成为真正的自己。
最后,也希望各位家长们最好在成为更好的自己(如调整好自己心态之类的)之后,再去照顾自己的孩子。因为我妈妈就是一个人虽然能够经济独立,却没有兴趣也没有交际圈的人,所以她在情绪方面没有办法发泄,再加上可能因为我生病的事情让她也很焦虑,从而带给我的压力更大。所以,真心希望像我这样的悲剧少点发生,所有孩子都能健康快乐地长大成人。
注:个人经历分享不构成诊疗建议,不能取代医生对特定患者的个体化判断,如有就诊需要请前往正规医院。ps:文中患者因发病伤害自己的行为,请勿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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