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41岁,家庭主妇,已婚,有两个女儿(一个15岁、一个13岁)。小青曾经跟丈夫一起做生意,3年前为了照顾孩子,做起全职主妇,生意全部交给丈夫打理。近几年来,小青变得很多疑,有强烈的不安全感,丈夫一旦晚回家,她就猜测丈夫是否出轨,内心变得非常空虚。小青的丈夫曾经在孩子小的时候有过出轨行为,虽然小青原谅了丈夫,可是心里总是觉得不舒服。后来小青也和两个人有过婚外情,其中有一个男人还因小青提出分手对小青进行短信威胁,小青当时觉得很后怕。小青的家庭、身世比较复杂,导致她总是猜疑丈夫,内心有强烈的不安全感,感觉很无力、很抑郁。
在这个个案中,小青和丈夫处在中年阶段,家里有青少年,这是一个很典型的有青少年的家庭。小青曾经与丈夫一起做生意,父母帮助带孩子。到了中年,孩子进入青春期,小青体力下降,为了更好地照顾孩子,小青放弃了工作,回家当起了全职太太。小青家庭的一个变化是孩子上中学后面临高考和将来就业的事情,这是一个家庭关注的重点。小青为了家庭决定离开工作岗位,回归家庭,这是她综合考虑后不得已作出的选择。
从身体方面来讲,小青40岁后体力与代谢下降,智力也难以应对复杂的情况和局面,只能处理一些简单的问题,尤其是青春期的孩子有各种各样的情绪波动和行为挑战,这些问题让小青疲于应付。
从个人发展上来讲,小青的职业发展发生转向,缺少了社会交流,这使得她的社会价值感减弱和丧失,在家里还要面对孩子的挑战,这个时候,夫妻关系(丈夫的支持)对小青来说显得很重要。但是问题来了,丈夫原来是跟小青一起打拼事业的,小青离开公司后,他需要跟其他人合作,要信任其他人,这意味着生意上很多重要的事情需要跟外人商量,需要让出一些利益,这对小青的丈夫来讲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另外,由于经济发展变缓,小青丈夫的生意比以前困难得多。事业发展的压力增加,加上缺少小青的相伴和协助,使他面临着很大的压力。这时候,丈夫其实难以抽身去支持小青。
小青怀疑丈夫出轨的一个主要原因是丈夫曾经出轨过,这也是中年夫妻常常会遇到的一个状况。这个状况出现的一个原因是夫妻双方性能力的变化有了剪刀差。小青的老公在孩子很小的时候出过轨,就像我们听过的很多案例那样,丈夫会在老婆怀孕期间出轨,实际上其中是有一些客观因素的。男性在30岁左右时,性能力处在相对比较高峰的状态,但是妻子怀孕生子消耗了很多体力,并且会把注意力转移到孩子身上,所以这个阶段的女性的性欲望会相对降低。
之前我们探讨过丧偶式育儿,其实不仅是妻子丧偶,丈夫也丧偶,这个时候,丈夫有婚外情的可能性在客观上有所增加。现在小青怀疑丈夫有外遇,丈夫觉得很委屈,他说:“我哪有什么心情去搞外遇,我现在忙得要死。”客观上分析,小青的丈夫从20岁到30岁再到40岁,性能力越来越低,加上工作压力大,社会经济状况起伏不定,所以他把更多时间用在生意上,搞外遇的可能性要比年轻的时候低很多。
而此时,小青的身体状况要比孩子小的时候好一些,身体恢复得更好,需要处理的琐碎的日常事物也少一些,但性能力有所提升,她的性需求没有得到丈夫的回应。从动力学的角度讲,小青对丈夫的怀疑是一种投射,是她强烈的性需求得不到满足的投射。
不论是女性还是男性,在这个时候来做咨询,说明这对夫妻的关系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他们以前的生活重点几乎都放在养育孩子、稳定家庭、赚钱养家上,这占据了他们很多的时间和精力,所以夫妻关系可能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疏于经营的。现在孩子长大了,即将要离家,他们才有时间关注自己的问题。
那么,应如何应对中年危机的挑战呢?
(1)对未来进行前瞻性的讨论
首先我想说,无论是咨询师还是个人,都希望用简单的方法解决中年阶段所面临的困难处境,但这个可能性是很小的。我们在处理家庭问题的时候需要耐心,稍微后撤一点儿看问题,这样视角会更全面一些。
咨询师可以用时间线带领家庭一起站到未来线上,去看10年以后这个问题对孩子有什么样的影响。我们会发现,当我们站在未来的时间点上回看问题,这个问题可能就没有我们认为得那般严重了。这样一种前瞻性的讨论会使得现在家庭对孩子的问题有新的看法,或者在处理问题的时候有不同的状态。我们在处理中年危机时也可以用类似的方法,可以请夫妻站在时间线上去想问题,想象3年或5年后,他们的关系会有什么变化,会发展到什么样的程度。
有一对夫妻,孩子12岁,当他们想象孩子22岁大学毕业后他们两个的关系会怎样的时候,妻子说:“天啊,我猜到那个时候,我们两个人连话都不会讲了,因为现在我每天都在说孩子的事情,他一说工作的事情,我就不耐烦。我们很少关心对方,很久没有跟对方讲过自己的事,估计这样一直下去,我们都会对对方失去兴趣。”还有一对夫妻,丈夫说:“我猜我们将来会没话说,因为我现在每天听她讲那些生活琐事,比如白菜多少钱一斤,孩子又挨老师批评了……我每次听到这些都烦死了,而且她天天批评我为工作的事瞎忙,不知道在外面干什么,我根本不想听她讲这些话。也许10年后,我真的是能躲就躲了,可能早就从这个家里消失了。”
接下来,咨询师问:“想到10年后是这种场景的时候,你们今天会做些什么不一样的事吗?” 那个妻子会说:“哎呀,天哪,我也不想天天唠叨孩子的事情,可是怎么办呢,我压力太大了,我的确需要找个人讲一讲,我也知道他不想听我讲这些,可是怎么办呢?”丈夫立刻说:“也许你需要找个咨询师聊一聊,让专业的咨询师听一听你的牢骚,也许更能帮到你。”妻子于是每周见一次咨询师,在心理咨询师的帮助下她的压力明显得到缓解。当丈夫回来的时候,她唠叨的欲望降低,当丈夫谈到公司的事情时,妻子也能够给予一些情感上的支持了。
这个干预方法之所以有效,是因为当人们一头扎进生活里的时候,他们的思维会变得狭窄,只有站在未来的时间点上回看这件事的时候,他们才更容易产生改变的动力。
(2)做减法
现在人们普遍处于焦虑当中,为了应付这种焦虑,人们会不自觉地给自己增加更多任务,安排更多事情,仿佛安全感会因为有更多事情要做而增加。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做更多的事(或者什么事都不做)只会让压力更大,让人产生虚假的安全感。实际上,缓解焦虑的方法应该是给生活做减法,在操作层面可以是这样的:丈夫和妻子列出最近一周的五件重要事件,按照重要顺序依次排下来,然后参考如下三步来操作。
第一步,划掉这五件事情中的一项,也就是说去掉1/5。有些人可能一开始觉得很难选择,不知该划掉哪一项。但如果你要调整的话,请一定在里边选出一件。也许划掉的时候,你的心会很痛,但是请注意,咨询师一定要给来访者时间进行考虑,最终完成一个减法操作。
第二步,在剩余的四件事情里再选一项,这一项不用马上划掉,要推迟一周再做。你也许本来是打算这周五做完这件事的,那请在它的旁边写上“我在下周五的时候再做完这件事”。
第三步,在剩余的三件事情里再选一项,不划掉,也不推迟,只是降低对它的期待。比如,你本来希望在这周末约几个朋友一起吃饭,打算做八个菜,那现在降低期待,做四个菜就可以了;你原来希望孩子考85分,现在觉得80分就可以了。
我们在时间表上划掉了一项、推迟了一项、降低了一项的标准,实际上相当于省下了大概一半的时间。你可以另行安排这些时间,比如夫妻可以单独出去旅行、吃饭等。
(3)关注自我
关注自我,又称自恋。我们经常会用自恋来批评别人。我想说,人到中年的时候是最不自恋的,中年人更多的是关爱老小、关爱社会、关爱工作和同事,对自己的关爱是最少的,所以中年人的生活里要增加关爱自己的内容。这可以从四个方面来做。
吃。列出一个表格:最想吃的十种食物或最想去的十个餐馆。有些中年人会告诉你:“对不起,我做不到。”他需要时间。如果你也想要关爱自己,请给自己时间列出从小到大你最喜欢吃的东西是什么。如果只能列出五项,那么在未来的一个月内去吃这五种最想吃的东西,也可以把它买来跟好朋友或者家人分享,体会一起吃美食的美好感觉。
穿。人到中年因为忙于家事或其他事情,不太在意自己的形象。实际上,中年人的财务是相对更自由的,但是可能因为没有恋爱的需要,生活中没有太多新想法,所以他们用过去的装扮就可以应付生活。其实不是这样的,中年人也需要花点时间打扮自己,这也是看重自己。
买。很多中年人最喜欢买东西给家人,却很少买东西给自己。中年人的自我约束能力非常强,买东西的时候会想买什么给老爸、买什么给老妈、买什么给孩子,给自己的凑合就行了。实际上,现在有很多东西都可以提升生活质量。也许这是你可以考虑的提高自己生活舒适度的方式,让自己从中年危机里走出一小步。比如,有些中年人在装修的时候会说不能装浴缸,浴缸太费水。实际上,在浴缸里泡澡会给很多中年人焦虑的身体和心灵带来片刻的放松。虽然费水,但我们出去旅行泡温泉花的钱也并不少,在家放松是中年人可以给自己的礼物,泡澡的时候,放上精油、鲜花,点上蜡烛,这是中年人摆脱危机的一个好机会。
性。中年夫妻存在性欲变化的剪刀差,再加上对孩子学业的焦虑,很多夫妻把最好的房间让给孩子,自己的生活质量反而降低了,这是得不偿失的。中年人在性上要自我关注、自我观照、自我爱护、自我爱恋。自恋的方式包括两个部分:一个是不要随意发生性关系,比如不要在劳累的状态下发生性关系,如果性关系变成负担,还不如不发生。一个是中年人可以降低性的次数,但要保障性的质量。对中年人而言,固定每周过一次性生活,不如一个月保证一次浪漫、高质量的性生活。你和爱人可以选择一家好的餐厅,吃一顿浪漫的晚餐,带上红酒和蜡烛,到星级宾馆,在没有家人的干扰下体验一次美好的性生活。哪怕没有真正的性爱,一次浪漫的对话、一场电影,也都是一次自我关爱。
传统想法认为,自我满足性欲(自慰)是十恶不赦的事情,尤其是有了婚姻之后,很多中年人觉得“你已经有我了,为什么还用手解决问题”,实际上,这两者有不同的意义。西方的性调查发现,结婚后仍然自慰是普遍存在的现象,自慰是性生活中的一种,它跟异性之间的性爱有不同的功能。自慰是自己通过手或工具产生性兴奋,达到性高潮的一个过程。这个过程实际上是自我爱恋的一种方式,也是缓解焦虑的一种重要方法。
女性通过自慰,可以更全面地了解自己的身体。女性的性感带遍布全身,泡一个舒服的泡泡浴或用精油按摩身体都会让女性感到性宣泄和身心放松,这对自我爱恋是非常有功效的。男性自慰与跟异性做爱也有不同的功效,主要的原因是大部分男性在做爱的时候都会面临来自他人评价的压力。虽然他可以达到性满足,但是能不能使配偶达到性满足是很难确定的事。关于性的调查发现,女性在阴道性交中得到性高潮的概率比较低,很多女性要么没有性高潮,要么假装性高潮。
中年夫妻中的男性面临的最大压力就是性。亲密关系应该给双方带来愉悦和精神上的放松,但由于男性对女性的性高潮有负担和不切实际的期待,使得男性在做爱时有更大的压力,因此男性需要有自慰的满足。在性的问题上,中年人都应关爱自我,不要勉为其难,而且要探索更多满足自我的方式。传统的观念会使得双方在现有的压力下降低性生活质量,以致彼此不仅没有办法满足性需求,还可能带来更多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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