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王心凌在《浪姐》上跳的一曲《爱你》让许多人一边泪目一边感叹“我的青春回来了！”。王心凌翻红、《微笑pasta》等词条随后也迅速登上了热搜，打开音乐软件，榜单前十几乎都是王心凌的歌曲。记得上次让大家在网络上集体怀旧的，还是上次张国荣和周杰伦的线上重映演唱会。

甜心教主王心凌、哥哥张国荣、青春代名词周杰伦、甚至是肯德基推出的可达鸭玩具……这一波波回忆杀，为什么我们一个也躲不掉？

01.“王心凌男孩”横空出世——“我们只是老了”

随着王心凌出现在大众视野中的，还有“王心凌男孩”。短视频平台一度成为了老粉复活现场，王心凌男孩看节目舞台的reaction、跟唱翻唱、跟跳翻跳视频层出不穷。如果说这首歌开头粉丝的反应还算平静，只是嘴角微微上扬，当王心凌唱到“Ho Baby 情话多说一点 想我就多看一眼”的副歌时，粉丝们翻涌而来的音乐记忆和肌肉记忆再也压制不住了，尽数体现在脚底打的节奏、基本不会跑调的歌声和略显熟练的舞蹈动作中（屏幕前的你脑中一定也响起了旋律（狗头））。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提到追星群体，大家第一个想到的可能是年轻女性为主，如今中青年男粉横空出世，也一样激动兴奋地蹲守在屏幕前看偶像舞台，网友们不免揶揄。对此，王心凌男孩们回应“我们只是老了，又不是死了”“你一票我一票，心凌80还唱跳”……甜美元气可爱的歌曲舞蹈与中青年男性形象的反差有多大，这波回忆杀的威力就有多强。

紧跟时事的微博甚至推出了王心凌男孩女孩的整活大赛，不仅要让大家的青春DNA动起来，还鼓励大家在DNA中继续挖掘，丰富怀旧的形式（btw奖品是甜心教主签名照，多少少年少女当年渴望拥有一张啊）。

02.千禧年、y2k、甚至更早以前，谁没有年轻过？

王心凌正式出道是在2003年，之后的几年里，她发行了《爱你》、《睫毛弯弯》、《Honey》等等专辑歌曲，主演了偶像剧《天国的嫁衣》《微笑PASTA》……和她同时代的其他“教主”蔡依林（流行教主）、张韶涵（电眼教主）、杨丞琳（可爱教主），也在千禧一代的青春中占有一席之地。

千禧年，y2k（year 2000的缩写），是一个重要的时间分界点，连接着一个神奇的时代。1999年12月31日与2000年1月1日只相差一天，却因为跨了一个世纪，像是什么都改变了，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变。互联网正在兴起，y2k一词最初也是指一个计算机问题，许多程序用最后两位数表示四位数年份，使计算机系统难以区分2000年与1900年，所以从银行业到航空业的全球基础设施都可能崩溃。2000年以前，人们还在担心y2k问题，二零零几年时QQ聊天室、e-mail（伊妹儿）已经在年轻人中流行了。千禧一代是伴随着互联网一起成长的一代，带着对新世纪的好奇和憧憬，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迈向朝气蓬勃的时代。

世纪之交，八九十年代的明星歌手们仍然在活跃着，四大天王、港风女神……现在的网络上也流传着他们的传说。2000年，周杰伦、孙燕姿出道，S.H.E和Twins结成，也是这一年，林忆莲的《至少还有你》红遍全亚洲，梁静茹发行《勇气》，莫文蔚发行《盛夏的果实》，杨千嬅发行《少女的祈祷》……随后的几年，王心凌、林俊杰等等歌手也出道了。回想去KTV的时候，你唱的是不是还是这些歌手的歌？（我先+1）

所以，当如今的中青年人怀旧时，大家在怀念些什么？总不过是用着翻盖手机、听磁带CD和MP3、尝试当互联网弄潮儿的青葱岁月吧。毕竟，谁没有年轻过呢？

03.故事的小黄花开在回忆里——怀旧与集体怀旧

平日里，豆瓣的“假装活在1980-2000年”小组就聚集了十几万名时空旅行者，这一次大家的集体怀旧是王心凌按下了触发键。对于“翻红”，她的回应是“…如果这几天让大家想起美好的回忆，那真的是一件更好的事…”。

其实，怀旧就是源于对童年、亲密关系或非典型积极事件的美好回忆和向往，它通常指的是一种自我意识的、苦乐参半的但主要是积极的情绪（Sedikides et al., 2015）。叙事分析表明，当怀旧时，人们通常会回忆有意义的生活事件（例如家庭团聚、毕业、婚礼）、时间段（例如童年、大学时期）和地点（例如老家的房子、旅游过的地方）。

回忆过去时人们仿佛在进行一场时间旅行，这个过程会带来满足感，这是“乐”。虽然人们渴望重新体验过去幸福的日子，时间毕竟不能倒流，这就带来了一种忧伤和惆怅之感，也就是“苦乐参半”中的“苦”。

一代人几乎同时在怀念过去的一段日子，可以称之为“集体怀旧”，它建立在时代记忆的基础之上，在不同文化中有不同的表现。对于我们来说，我们怀念的是王心凌、周杰伦、《家有儿女》、《武林外传》……对于欧美文化中的人来说，他们的怀旧对象可能是《老友记》、《The Office》；日本媒体报道过日本的年轻人开始热衷于昭和时代的歌曲……

04.过去是可知的，而现在和未来不是——怀念过去vs面向未来

如今这个时代，怀旧是病还是药？

怀旧（nostalgia）一词被创造之初，是指一种神经系统疾病。17世纪，瑞士医学生Hofer在对意大利和法国服役的瑞士雇佣军进行研究发现并命名了它，症状包括哭泣、心悸、厌食、有自杀意念等等。到了20世纪初，怀旧是一种精神疾病的观点已经根深蒂固。20世纪中期，心理动力学流派认为怀旧是一种想要回到早期生活阶段的潜意识欲望，是一种精神压抑性强迫症。但今天的心理学家们已经不将怀旧看作疾病了，它和平静、愤怒、焦虑等一样，是人类的27中主要情绪之一（Cowen & Keltner, 2017），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

人们为什么怀旧？

在当下的现实中遇到困境和压力时，人们会启动一些应对机制（coping mechanism），而怀旧就是其中一种，是个体在感到痛苦时可以利用的重要的心理资源。逃避威胁是人类的本能，相比于空间上的逃避，时间上的逃避容易实现，怀旧让人们能像访问空间一样访问时间，提供了一个温暖但虚幻的容身之所。虽然虚幻，但怀旧也不是毫无意义，研究发现它让人们对自我有更清晰、积极的认知，也能增强生命意义感和社会联结感。

为什么千禧一代似乎成为了怀旧的主力军？

互联网为千禧一代提供了绝佳的怀旧条件，他们的成长轨迹与互联网并行。人们可以在网络上获得关于过去那个时代的信息、影像，也可以和同龄人讨论共同的回忆，社交媒体也会及时推送相关信息，这使得怀旧变得更容易、更有实感、也能获得更多群体认同感。

另一个原因或许是，比起怀念过去，面对现在和未来要困难得多。过去是可知的，而现在和未来不是，这种未知带来焦虑和恐惧。当下的现实可能并不能称得上美好，未来可能也并不明晰，这时候谁能拒绝甜心教主发送给观众的甜蜜能量呢？何况这束能量还来源于自己的青春年代，让人回忆起从前的快乐时光，暂时避开现实的问题。

然而，一项积极心理学研究表明，针对疫情中的心理健康，相比于怀旧干预，面向现在和未来的干预是更加有效的方式（Dennis et al., 2020）。尽管怀旧有诸多积极意义，我们所怀念的过去是终究回不去的，但或许正是因为时光无法倒流，过去才显得尤为珍贵。

在怀旧之余，或许更重要的是从过去中汲取力量，过好当下，期许未来。

参考文献

Cowen, A. S., & Keltner, D. (2017). Self-report captures 27 distinct categories of emotion bridged by continuous gradients. 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114(38), E7900–E7909.

Dennis, A. , Ogden, J. , & Hepper, E. G. . (2020). Evaluating the impact of a time orientation intervention on well-being during the covid-19 lockdown: past, present or future?. The Journal of Positive Psychology(2), 1-11.

Sedikides, C. , Wildschut, T. , Routledge, C. , Arndt, J. , Erica G. Hepper §, & Zhou, X. . (2015). To nostalgize: mixing memory with affect and desire - sciencedirect. Advances in Experimental Social Psychology, 51(1), 189-2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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