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特曼是华尔街炙手可热的股票经纪人，外表英俊迷人，谈吐风趣幽默，年轻有为的他每天给自己的客户们赚进无数美元。可当夜幕降临时，黑暗无边的恐怖唤醒了贝特曼双重性格中的另一面，他变成了一个冷血的连环杀人案凶手。或许对贝特曼来说，想要整合自己，必须走过一个完全“坏”的阶段，投射、杀人、无恶不作，然后才能明白自己究竟是谁。

任何电影的意义都要从隐喻的角度来看。这是一个有自恋特征的案例，在自恋的一端是自大、夸大、无所不能，包括杀人、放火和肢解；在自恋的另一端是极度敏感和自卑，经不起别人比他强，也经不起别人碰他一下，内心脆弱。

电影中出现了很多杀戮场面，截肢、用斧头劈或用电锯锯。男主角有洁癖，不允许别人碰他，杯子不能直接放在桌子上，一定要有杯垫，公寓里一尘不染，这也是跟夸大自我和理想自我有关的意象。

如果这部电影仅仅从他杀人的潜意识来看，深度还不够，我们还要回到荣格提到的原型概念中。在远古时代，杀人事件经常发生。人类为了领土和食物而战，杀死人是经常发生的事情。现代文明出现了很多禁忌，比如杀人要偿命，于是就出现了一些仪式，用来替代杀人的过程。

现代社会不允许杀人，于是对抗性的体育比赛就变成替代品，比较粗暴的比赛是拳击，比较文明的比赛是足球，更直接的意象是玩杀人游戏。电影中出现了很多杀人镜头，有人认为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也有人认为这是幻想。如果你分不清楚他到底有没有杀人，那么他给你的印象就是混乱的，也反映出你可能分不清这是现实发生的还是内在感受。

贝特曼是个27岁风度翩翩的小伙子，每天打扮得光鲜亮丽，在华尔街工作，还有很好的教育背景。他混迹时尚界、演艺圈和富人界，这种圈子就是由时装、奢侈品、不规则的生活和多重关系组成的，包括紊乱的性对象及一些怪癖行为，这些东西都属于人性的一部分。很有意思的是，这些行为特别接近内在世界——你的内在世界有多乱，现实世界就有多乱。

我们看到电影中出现特别多杀人的冲动和愿望，这可能都是我们每个人内心中恶的部分。杀人是一种毁灭性的行为，从另外一方面来说，杀人是为了表达愤怒，比如贝特曼只是因为名片和别人不一样，就动了杀机，杀机大到要用斧头来劈。无法忍受的巨大愤怒能够摧毁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只有能够控制愤怒，正常地表达愤怒，愤怒才能得到升华。所以，杀人既是这部电影里表现出来的人性中恶的那部分，也是不可控制的部分。

就像一开始描述的那样，27岁的贝特曼看似精致的背后，是被掩盖的贪婪、自私、不负责任、缺少人性。贝特曼不喜欢别人碰他，但他可以碰别人；不喜欢别人超越他，但他必须超越别人，他要给别人制定规则。

我们看到现实中的一些人就很像贝特曼，表面上有一定权势和地位，但他们接受不了别人给的一点点打击，而且打扮精致，有特别多的强迫性癖好，也有自己固定的生活圈子、偏执的信念，有特别强的优越感。对周围的其他人基本上视如草芥，看不起他们。

贝特曼杀死的人大部分是妓女，还有夜总会女郎、他的女友，以及竞争对手。当一个人有原始愤怒时，这种愤怒是无边无际且具有毁灭性的。贝特曼用斧头和锯齿作为工具，就是充满攻击性的表现。

电影中除了血腥的镜头以外，还呈现出很多对做爱的记录，比如对着镜子摆pose。从心理成长发育角度来讲，这样自大的过程是内外不分的过程，其实这是我们每个人在青春期都会经历的心理现象——特别自大，脱离现实，有时候无法区分现实世界跟内在世界。男性与女性相比成熟得较晚，很多女性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能很好地区别这两种世界，比如现实世界中表现得非常淑女，但内心世界可能有一些让别人猜不透的想法。虽然贝特曼在27岁的时候事业已经很成功了，但还是经常处于内外不分的状态。

因此，对于贝特曼来说，必须走过这一个完全“坏”的阶段——投射、杀人、无恶不作，最后才能达到整合。这部电影让我们印象深刻的就是脸部特写和配音，还有用名片来说明人物的自恋。挪威一个老师曾经讲过关于精神分析的一个例子：有一个20多岁的人，他跟治疗师讲自己不会开玩笑，治疗师鼓励他讲一个，笑话的大概意思是：有一天我碰到一只蚂蚁，蚂蚁爬过了我的手，我以无比崇敬的心情看着它，天哪，蚂蚁这么荣幸，居然能够爬上我的身体。他对自己赞叹道：“我居然没有拍死它，我是多么好的人啊！”这个例子可以显现出，自恋者善于把小事变成跟自己特别相关的天大的事。

所以你不要跟自恋者开玩笑，你说的每句话都会被放大千万倍，然后再返回到你这里，让你感觉搞不清楚状况。如果你穿了一件跟他一样的衣服，他会认为你跟他穿了情侣服；你看他一眼，他会觉得你爱上他了。科胡特曾提到过健康的自恋，认为这是自恋受挫积累的过程。一个人在成长的时候不断受挫，比如有些人外语比你好，长相比你好，家境和成绩都比你好，种种挫折累积在一起就构成了健康的自恋。

我们经常分不清贝特曼到底是谁，他曾经两次谋杀未遂，当他看到有人名片比他做得好时，就想把对方残忍地杀掉；当这个人开始钦慕他时，他终止了杀戮行为。贝特曼的秘书的处境原本也很危险，贝特曼已经用钉子瞄准了秘书的头，但是电话突然响了，响声使他在那一刻回到了现实，这表明他是个具有现实检验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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