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整理自李英老师在东方心理分析研究院【自性化之旅研修营】第六讲：“分析电影里的唐璜情圣”的授课内容。

我想借电影《唐璜》和大家一块来讨论一下“自性化的双重运动——分离与整合”。这是马龙·白兰度（Marlon Brando）主演的一部电影, 也被翻译为《天生色情狂》或《这个男人有点色》。

1、跟我缠绵过的女人，无一不满足

影片的开始，一位男士声称自己是盖世情圣“唐璜”，他说：“跟我缠绵过的女人，无一不满足”。虽然他今年只有21岁，但是他从16岁起就开始接触各式各样的女人，发现自己对女性有神奇的魅力。

那么，这个人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呢？他出现时穿着飘洒的斗篷，认认真真的戴上戒指，系上有修饰的袖扣，给自己身上喷上香水，甚至用一块佐罗式的面具遮住他的脸孔，就这样走到大街上，像个佐罗骑士一样，非常潇洒英俊，极有风度。

“唐璜”|剧照

看着电影，我不由自主地设想，这样的男性对我有什么样的吸引力？大家也可以去设想，这样的男性对你有吸引力吗？也许我们在这个部分会很小心，因为妈妈说过，这样的男性是危险陷阱。但是如果这样的一个人，他温柔地拉起你的手，告诉你，你有多么灿烂……那你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影片中的这位“唐璜”说，“真正的情人都知道，最大的满足是在销魂余韵过后，他欣赏着眼前这朵……经自己的怜爱而盛放的娇花。”也就是说，他是在用爱去创造，他也欣赏着因自己的爱而生的杰作。

2、“分离”的机缘

在他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感情，直到有一天，他却身着斗篷站到高楼之上，挥舞宝剑，呼唤大侠Francisco前来决斗，他说，他要死在与大侠的决斗之下。

无奈的警察发现这是个精神病人，所以找来了老精神科医生杰克（马龙·白兰度 饰演）做这场心理危机干预。老杰克经验丰富，功成名就，还有10天即将退休。他潇洒镇静地上了云梯，看到了这位自称“唐璜”等待决斗的年轻人，他并没有揭穿这个“唐璜”，反而介绍自己说，是大侠Francisco的叔叔奥图华（我今天在网上还没来得及查到Francisco的叔父奥图华是什么样的背景，但是我相信，他对唐璜来说一定有特殊的意义），杰克对于唐璜的故事非常感兴趣，这样的兴趣，让“唐璜”走下来，愿意跟杰克讲一讲他爱的那个人，讲一讲他的故事。

杰克把他带下高楼，送进了精神病院暂住。在医院里，他的灿烂、热情，让医院里面的护士们也成了花痴，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这个病人让精神病院的医生们会诊时非常地头疼，对于接不接这个个案争论不休。还有十天就要退休的杰克医生自告奋勇，他要和他谈一谈，再判断他到底是病还是非病。

我们也一块看一看，这样一个看起来完全没有了现实生活感的男性，他在怎样设想自己的生活？

这个男人说他是因为失去了真爱，所以他不想活了。那个真爱，是他历经很多的女人，终于碰到的，但是他的真爱却拒绝了他。他问杰克：“你可曾遇到一个女人，你全心全意的去爱她，你触到她，闻到她，品味她，你从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未来的儿女，你觉得自己心有所属。她是你人生的起点，如果没有她，人生必然已到尽头”。

杰克问这个年轻人“唐璜”：你知道这是精神病院吗？作为精神科医生，这是在评估病人是否有现实检验力。

唐璜说：“我知道，那又怎么样。这是医院，也不妨碍我把这儿当成庄园”，他接着说，“我所有的女人都是明艳照人的，有些人绝不会同意我的想法，他们会觉得这个女人可能鼻子太大，那个女人臀部太宽，另一个女人胸部那么小，怎么能说她是美的呢？但是我能看到她们的真面目，她们焕发着热情、灿烂、精彩而美好，我并非是通过眼睛去评判。女人们倾慕我，是因为我能诱发出她们深藏的魅力，使她们不得不把自己的魅力完全散发出来，然后把我融入其中……”

在这里，我想让大家稍微回想一下，是否曾经有人用那样的眼神来对待你，让你觉得自己是可爱的、明艳的、有魅力的？

如果说女性（在他面前）忍不住把魅力完全散发出来的话，他其实是把握住了关系中的核心要点。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一种吸引力，让女性能够脱离开原有的性格上或心灵上的躯壳；就像回到了春天，撑破外在的那层壳，把枝叶伸展出去，去和这样的一个男性接触。

这种情形下，不管他的职业是什么，不管他外在的财富有多少，这个男性形象确实是有魅力的。其实这也变成一种镜像的感受，因为你在这个人的眼中看到了他所看到的明艳，灿烂，这是能够让我们内在去呼应的。

在自性化的历程中，到分离这一步，可能都涉及这样一个机缘——把自己从原来的空间，原来的时空，或者心理定势中吸引出去。而这种情况下，可能不仅仅是一个情人（就像唐璜所遇到的真爱），我们曾经经历的老师，待过的学校……可能都可以提供这样的机缘。

比如，学校相信他的学生们是明艳照人的，学生们会忍不住把自己内在美好的一面散发出来，成就一个学校，这是一个双赢的部分；我也期望我们能做这样的老师，可以把大家的魅力散发出来……

3、“心动”亦是人生常态

唐璜有两个版本的故事，一个版本是他讲给心理医生听的：他叫“唐璜”，来自墨西哥一个偏僻的小村，从小学习练剑，从小就发现自己对于女性有神奇的吸引力，长到青春期，更是令所有的女性都喜欢他到欲罢不能。16岁时，他的妈妈给他请了一位家庭教师，这个家教是一个23岁已为人妻的妙龄少妇，非常漂亮、充满魅力，可惜丈夫只是一个50岁的老男人。

在这个故事里，我们发现，“16岁”其实是少男少女至成年男女的一个重要的过渡期，少男常常会被成熟的年轻女性强烈吸引，而这个“成熟的年轻女性”，其实亦是初生婴儿眼中并为其所深深爱恋的那个年轻母亲意象；并非是有个16岁娃的人至中年的母亲形象。

少妇比少女有更强的性魅力。大家想过“狐狸精”（这个词）吗？狐狸精常常是源于某种经验或阅历更为丰富，更能够把狐媚的部分自如地展现出来。

那么，作为分析师，我们自身的性魅力这个部分又要怎样去展现呢？咨询师是不是一定要以内心平和、平衡、安详为样板？我也一直有这样一个问号，（咨询师）可以是些什么样子？为什么要平和？怎样体现那样一种生命的热情呢？

你知道，当我们总是那么平和安静的时候，对于儿童来说，其实是无趣的、令人挫折的困难状态。或者我们也需要问问自己的心为何而动？什么让你觉得兴奋，觉得excited，要跃跃欲试？

“心动”亦是人生常态，甚至这个态——动心，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感受。而且，我们咨询的目标是什么？咨询的目标是这个人很好地、脚踏实地的生活在这个世界。始终保持内心平和，那是一个人鲜活地生活在人世间的状态吗？我也怀疑，一个“极其包容”的咨询师，又如何能真的知道眼前的个案在现实生活当中的困难？

只有我们自己能够体验到什么时候自己会烦，什么时候自己忍不住有攻击性，才有可能去体谅到，原来这个来访者在生活当中有这么多困难；也因为我们自己有烦的感受，我们才能理解他的妈妈，或者是他的妻子/丈夫，他生活的环境中的其他人和个案之间产生的摩擦是什么？

我们和他们做的唯一的或者说重要的差别，其实是我们除了感受难受的部分之外，我们能用安静祥和的部分来思考，与难受的部分产生对话，在这个当中会产生一些新的、与前两种反应不一样的第三种智慧。

所以我反对单纯地讲内心真实或虚伪，而是要去看到更多样的内容。

4、我们为什么而活，什么值得我们为之死？

电影中，唐璜直问人过中年、老到见多不怪的心理医生杰克：你自己爱过吗？你觉得自己就没有这样的梦想了吗？到了这个年龄，你就不想你的生活里面要有这样的热情，就要这样像死火山一样下去了吗？你觉得如果就这样下去的话，你对生活满意吗？……

其实这些都是我们咨询师每天要面对的问题，如果我们对自己都不能诚实地回答，其实我们的来访者会敏锐地感受到这个部分，他也就会知道你能不能帮助到他。

唐璜在这儿问到他对人生4个问题的思考：

何为圣？What is sacred?

何为灵（什么是我们的灵魂伴侣）？What is spirit mate？

为什么值得活？What is meaningful？

什么值得我们为之死？What is worth dying？

我这里顺便还有一个问题：什么样的男人值得嫁？

金庸的武侠小说中就有一个类似唐璜的角色——韦小宝，韦小宝身边不止一两个，而是有七个夫人。我想问大家，韦小宝这样的男人，你会嫁吗？你会成为他那么多女人中的一个吗？为什么？韦小宝和他的这些夫人之间有爱情吗？或者有你要的爱吗？而且为什么这些女人会对韦小宝那么忠心耿耿？她们都围在他身边。

韦小宝和他的七位夫人|《鹿鼎记》剧照

有一个朋友告诉我，她也会选韦小宝，因为当自己遇到生死难关的时候，韦小宝一定会带着其他6位姐妹一起来救自己，当然，不管这7个人中的哪一个出了状况，韦小宝都一定会舍生赴死地去救。他的妻子们对于韦小宝都有这样的信心。

我也想问大家，你们愿意选择这样的男人吗？还是愿意选择四平八稳但是经不了大风浪考验的关系？

这也是“什么值得为之活，什么值得为之死”的问题。当然，电影中唐璜的思考是一个更为严肃的（心理层面的）答案，何为圣？何为灵？为什么值得活？什么值得我们为之死？他的回答是“爱”。

所以在他心中，不管别人把精神病院当成什么，根本不妨碍他把那里当成庄园。尽管医生觉得自己是一个精神科医生，要来治疗他，但是他仍然可以把医生当成他的庄园中的访客。年轻的唐璜坚定地生活在自己所创造的精神世界之中。

从医生的视角，给这个年轻人的诊断，可能会是精神病性的妄想或是钟情妄想，但是医生离开之后，年轻人已经在他的精神庄园里，向他的“访客”——精神病院中的护士们吹上了愉悦的口哨，用他的爱和魅力吸引着护士们向他散发着自己的美好和灿烂……

所以他到底得的是什么病？他算是个病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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