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倩倩自称,自己发现丈夫出轨后,不仅陷入了抑郁,甚至有些病态,喜欢用语言刺激丈夫,故意说让他难堪的话,不止一次想用自杀做报复。
结婚第五年,有了两个女儿的戴倩倩发现丈夫经常去做特殊服务的按摩。随后,她又发现丈夫在外面还有另一个家。俩人的感情和信任感发生断崖式暴跌。
采访时,她透露了五年婚姻生活的点点滴滴和当地的一些风俗。这背后,是一个女性面对婚姻中出现的信任危机,所展现的最真实的生活、苦痛和无奈。
01“你老公去找小姐了”
我不记得是哪一天,微信里有个好友告诉我,你老公去找小姐了。
这不是我第一次收到这样的提醒。以前也有小姐妹说,要看好你老公啊,我家那个前些天去做足疗,看着他从那XX的按摩店里出来的。
我觉得屈辱极了,怼了回去,“管好你自己家的吧。”
我和老公都是本地人,他家境还算殷实,是家里的独子。听亲戚说,他在杭州上大学时谈了一个女朋友,硬是让婆婆给搅黄了。
因为在我们这里,当地人很少对外通婚,特别是男的,找外地的媳妇会被亲戚朋友认为没出息。不过,当地嫁女儿很费钱,比如说男方拿50万彩礼,女方就得回100万,还要额外购置一辆车给男方……
这个婚俗是因为这地方过去比较重男轻女(当然现在也是),分家的时候房子和家里的生意都会给儿子继承,女儿能分到的就很少。不知从何时开始,长辈们觉得时代变了,男女都一样,想要给女儿多分点,但是女儿已经嫁出去了不是本家人了,再来分家就没有什么说话的分量,所以干脆女儿出嫁的时候就多给一些嫁妆,一方面当作提前分家,一方面嫁妆要压得住婆家以后才不会被婆家看不起。、
我们家里条件其实很一般,上头有两个姐姐,下面还有个没结婚的弟弟。婆婆也许是为了快速让儿子结婚,对我爸妈说,嫁妆无所谓,但是要给我们家生个男孩。这对我爸妈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自然就同意了。
我老公架不住他妈的强势,我俩认识没多久就和我领证了,但工作找的是杭州的,婚后一直常驻那边,每周回来一次。
我当时觉得婆家挺宽容的,没让给那么多嫁妆。我还有个弟弟,得为他考虑啊。如果能在婆家坐稳,到时候弟弟结婚,我这边能出钱出钱,能出人就出人呗。
我们这地方就是这样,女人是不上祠堂不进族谱的。我还听说,有的两口子结婚但不领证,等女方生了男孩之后满月酒和结婚典礼一起摆,还有因为女方迟迟生不出男孩而被送回娘家。
我和老公结婚五年了,我生了两个女儿。婆婆自然是不高兴的,有一次和我说,你这怎么也生不出个男孩,我都被人戳脊梁骨了,不行就让小梁(老公大学时的女朋友)给生吧。
我当时惊了一下,马上追问婆婆:“你说谁?”婆婆可能也意识到说漏了嘴,马上不吱声了。
这件事在我心里一直是个疙瘩。可我老公每次回来都抱个手机,低头紧盯着屏幕,不发一言,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我急了,质问他,你妈说那话什么意思啊?他轻描淡写地来一句“当初不是你家答应的嘛,你就听妈的吧。”
自从那次被人提醒我老公去找小姐后,我变得更加疑心病重,心中的苦闷无处发泄。
02、毛衣后面的情敌
我没想到这狗血的一切会落在自己头上。
我和老公是相亲认识的。他内向、寡言,见面那天穿着棒球服和工装裤,酷酷的,可看人时很温柔。我当时刚大学毕业,在一个机关单位上班。婆婆一眼相中了我,说我“看着就像好好过日子的人”。
交往了两个月,我们就领证结婚了。
但我俩的相处模式很奇怪。他的工作在杭州,在那租了房子,周五晚上回来,周日下午再回去。通常情况下,我俩各自守着两个房间:我在客厅看电视,他就在卧室床上打手游或者刷短视频。
我生二宝时,从规律宫缩到生产整整29个小时,助产护士把孩子称重后包裹好,抱给产房门口的婆婆和我妈。因为又是女儿,婆婆没说一句话,转身就走了,而我老公压根就没来医院。
有一次,大女儿从幼儿园回来说肚子饿,婆婆就让家里的阿姨把前一天晚上的剩菜剩饭回锅煮一煮给孩子吃。阿姨于心不忍,说,不好吧,孩子万一吃坏肚子……
“吃不好了又怎样?一个女孩还这么金贵?”婆婆语气蛮横。我那会儿刚下班回来,听到了这句,心里一凉。
还有一次,我在老公回来拎的行李箱里发现了一件毛衣,洗得干干净净叠放着。它散发出温柔的气息,很陌生,我从未闻见过。但又感觉特别亲近,这真的就是我老公的衣服啊。
我想到了老公大学的女朋友,想到了每次我俩同房就像做任务一样,想到了小姐妹的提醒,想到了婆婆阴阳怪气的话,隐约觉得事情越来越不简单。
我把那件毛衣拿在手里,告诉自己一滴泪都不要流。可我不停地颤抖,开始冒汗,连呼吸都困难。
03、和死亡擦肩,只为报复
我和小姐妹们聊起这些事,她们纷纷劝我,要为孩子着想,女儿将来结婚,需要你老公家的财富和关系啊。
我觉得自己都要疯了,整天不停的怀疑,连手机通话中也怀疑,变得十分没有安全感。
我花钱做美容,做指甲,带女儿去上舞蹈班游泳班,逼着自己变得正常一些。可还是忍不住,想要确认老公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我偷偷翻他的手机,连微信黑名单和通讯录黑名单都翻过了,一无所获。
有时候老公陪我回娘家吃饭,我就当着很多人的面说,这男人啊,一要床上行,二要会疼人,其他的狗屁都不是,比如我们家这个,一样都不沾边。
众人听完,面面相觑,场面非常尴尬。可我就喜欢多角度地拿语言刺激他,故意说很多让他难堪的话。老公对我仍旧不闻不问。
婆婆这边依旧不依不饶,成天拿话噎我,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不能生就把正房的位置让出来”。可怜我当时还没听懂什么是所谓正房。后来知道,老公早就出轨了,对象就是大学时的女朋友。他们在杭州安了另一个家,而那个女朋友在我生完二宝没多久,就诞下了一对双胞胎男孩。
那件被叠的整整齐齐还散发着陌生气息的毛衣,就是证明。
我删了朋友圈里所有我俩的合照,想过自杀,甚至想去找那个女孩,和她同归于尽。不知道为啥,我恨不起老公,总觉得他还是家庭的成员,而那个女的才是入侵者。
小姐妹说,你这要不要去医院瞧瞧啊?我去了,医生给开了氯硝西泮、米氮平、和一些安眠药,让我试着调理一段日子。
结婚多年,我出门都主动挽着老公的胳膊,他却从来不牵我的手。婆婆一家对我极少尊重,在他们眼里,我就是家里传宗接代的工具。我甚至想过,只要老公还认这个家,我愿意一直这么过下去。
我开始吃不下饭,偶尔吃几口,边吃边哭。
虽然忍得极度痛苦,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找证据、跟踪、抓奸,完全走进了死胡同。关键我觉得,人生被老公和那个女人毁了,没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慢慢的,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让我濒临崩溃。
那个和死亡擦肩而过的下午来了。
那次我回娘家,说起这些年受的委屈和不公,止不住的流眼泪,我妈默不作声,我爸在一旁气得跳脚,说我是赔钱货,嫁过去五年,没捞到一点好处。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吧。
回到自己家,我拿罐装啤酒就着,吞下了医生给我开的全部种类的药,也不知道是多少颗。没多久,胃里翻江倒海,继而开始流鼻涕、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醒来后,我看见了我父母和婆婆还有急匆匆赶来的老公,他们满脸惊恐,一瞬间,我竟有了报复的快感,却不知道到底要报复谁。
04、前半生的悲哀结束了
为了排遣心中积压的情绪,我和大学时的室友聊天,得知她也离婚了,但因为没有工作,抚养权被判给了前夫。她心里不甘,搞了一个工作室,天天在家熬制手工阿胶,再放到朋友圈售卖。
时间久了,不仅积累了一些稳定的客户,许多全职的宝妈也加入了进来。
“不再做行走的子宫,就要想办法自己谋生。”室友这样开导我。
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说从心理学角度看,有过死亡经历的人,心境、想法往往会产生较大变化,有的人甚至会“大彻大悟”。
我意识到,我与前夫之间的天平,一开始就失衡了,加上家庭生活的捆绑,社会活动的减少,让我触角失灵,没了掌控自己人生的能力。
没多久,我又怀孕了。这次,婆婆直接放话,让我去查性别,“要是女孩就打了吧,别浪费时间。”
我站在那气得不停地哭,冲婆婆喊:“你们一家子都没把握当个人看!是不是把我逼死了就满意了?!”这时,老公突然出现,粗暴地将我拉回卧室,说“不是答应了不死吗,为什么还这样!”
“别喊了,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家有个精神病的儿媳吗?”婆婆语气强硬地说,完全不顾在一旁因为惊吓而哭的撕心裂肺的两个孙女。
我心里愤恨,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就承受了这样的命。
“离婚吧……”那三个字说出口后,我突然平静了下来,仿佛过完了漫长的前半生。
经过漫长的拉锯战和孩子抚养权的争夺,我去做了流产,带着两个女儿搬离了婆家,在外面租了一个小两居,和老公正式分居。婆婆嚷着“孙女永远是我们家的孙女,长大了还能不认亲爸,不认爷爷奶奶?再说了,都是女娃,长大能变成什么样还不知道呢。”
办完离婚手续那天,我问老公是否爱过我,他回答我“没有,从来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我哽咽。“你现在问这个烦不烦?因为你是我妈选的啊。”他说完,转身拿起电话,说了一句“啊,都办完了。”
那是五年来,我苦苦等来的一句答案。那一刻,我感觉鼻子一酸,嘴角颤抖,再也支撑不住,失声痛哭。
05、破碎过,才能涅槃重生
我悲哀的前半生终于结束了,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老公出轨了,我离婚了,女儿还会受到嘲笑,会被说她们有一个神经病妈妈。我不想变成那样的女人。
为了照顾孩子,我辞掉了拿微薄薪水的工作,给室友的工作室投了一点小钱,也跟着她做起了手工阿胶,最忙的时候,我一天熬了140斤阿胶膏。
也许是高强度的工作,我晚上失眠的情况竟缓解了。从前,我和外界的连接只限于获取每一个关于丈夫出轨的信息,再会被我消化成负面,然后隐射到自己身上
我跟世界是隔离的,有些道理我懂但摆脱不了,后来在心理咨询的文章中看到,这是抑郁症感知综合症的表现。
而现在,那种屈辱的感受仍炙烤着我,婆家的苛待、这段婚姻的意义、老公和那个女人之间的苟且,我完全不想再过问。最重要的是,我开始为自己而活了。我是一个妈妈,更是我自己。
我对自己人生的期许有了转变,从希望在婆家站稳脚跟到现在做一个平和、坚韧的普通女性就好。
等两个女儿长大了,我想,我会毫无保留地告诉她们妈妈的这段经历,因为支离破碎过,才有如今的涅槃重生。我会把我所知道的美好与品德都传给她们,培养她们对生活的热爱。我甚至开始和其他异性接触,并接纳他们的善意。
有一次,一个和我约会了半年的男人来看我做阿胶。之后,我看他发了一张我手切阿胶糕的照片,两个女儿乖巧地靠在我身边。他配了一句话:这不是副业,这是尊严。
我陡然就生出了重新追求幸福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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