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真的是因为来访见得逐渐多了,而且中-美两国来访轮番转。
也可能是因为文化差异体验逐渐累积,我开始全面地在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中对人“去病理化”(depathologize)。
很早以前就发现来访者, 甚至包括其症状,都不应该被轻易被病态化,标签化。这没有问题,我为此写过很多文章。
对人的去病理化多了起来以后,对国家文化的去病态化,很自然就会多起来。
因为国家是人组成的。
对国家和文明的去病理化,试图把这两个国家,两个文明之间最深为他人诟病的部分,试图做一些不带评价的深入理解。
一、美国:
(1). 如果没有深度地进入过美国本地来访的主观世界,我也会和所有人一样嘲笑这个国家选择的所谓世界警察道路。
但如果仔细参与性的观察,你就会发现他们的祖辈、父辈甚至他们自己,这些移民都曾受到过——他们移民前母国的迫害,有经济、有政治、有宗教、有种族的迫害....这种被迫害的体验再加上曾经的奴隶制创伤,真的是在他们身上代代相传。
因此对他们中的很多人而言,不断地面质这世上的不义,是他们升华自己创伤,不让自己不被代际传递的仇恨吞噬掉的唯一方法。
他们在国内,在国际上面质不义,因为不公义和迫害对他们中的很多人而言,真有切肤之痛。
他们很想为此做一点事情,所以他们经常把受迫的人们,投射成曾经的自己,或者自己作为移民的父辈和祖辈(可参考犹太裔美国人的历史)。当然,这种投射救助过很多人和国家,也伤害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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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然而,在美国的结构性缺陷里面,也蕴含着结构性反思和变革。我从不认为美国很好,它有一些地方糟糕得可怕。但它最有力量的——就是一种不断面质自身的恶和不公正的结构性反思。
结构性的缺陷,总是伴随着结构性的反思。
这就好像我的美国本地来访,你知道他们中不少人有人格结构性缺陷,这本就是动力学病人的特点。
但我从不会因为他们固有的结构性缺陷而界定他们,因为我知道——一个人,对自己缺陷的应对,才是其存在整体中最唯美的部分。
缺陷+缺陷应对,才是整个人格的图景。不能光因缺陷(或创伤)就界定一个人。
美国让我有很相似的感觉。她的某些邪恶现象的存在,这存在本身不是错——错的是你没有应对它的能力,丧失了意识到它,批判它的精神。
这一点我的美国来访,和这个美国主流文化,都在艰难而不屈地进行。值得尊敬,不应被一棍子打死。
二、中国:
(1). 中国最为西方人,尤其是老美所诟病的,你甚至可以说举国一致不喜欢的,我认为是智慧产权问题。
美国的每个角落都有智慧产权议题。我有一个idea,并因此产生了某种产品,某种服务形式,因此我申请了法律保护——你不经我授权,使用和我相似的idea,相似形态和功能的产品都会构成侵权。更不用说音乐、电影、肖像的不经授权就直接使用....不得不说,在美国做点事情很怕侵权,处处都有掣肘。所以你有时会觉得这里的边界意识太硬,有点儿僵化,不灵活。
人们喜欢说的第一句话是see you, 接下来一句可能就是:see you in court...我不跟你吵,更不会动手,什么纠纷都是法庭上见... 大大小小交通违规都可上法庭自辩——上法庭是美国人的生活方式。
于是无论是知识阶层,还是普通的蓝领美国人,我都听到他们评价过中国——说他们喜欢不经允许就“拷贝”东西。
但是,和大量的中国来访者工作,深入地参与性观察。你会发现这是因为中国人的“边界意识”才刚刚起步。
他们中的很多人,其父母甚至连他们的身体,有时都可以随意“使用”,更不用说他们的idea,他们的构想,他们的感受——真的是说侵入就侵入。有些东西,真的是说拿走就拿走;有些极端的,甚至包括爱情和婚姻。
(2) 中国官方哲学,从古至近代一直信奉天人合一论,人和世界是混同,互根互用的;人心与人心是相连的——孩子的心智和父母是不被鼓励充分分化的。
这种古今以来的人我相连,人与世界天地相合的大同体验,我相信甚至也是中国人现代选择communism的一部分原因。
这使得中国人在和自己,和别人相处的过程中,就是会有“你有我有大家有”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蜜汁大同体验。但也因此产生了一种人-我边界不分的,个人空间受挤迫的压抑感。
(3). 然而我很多很多接触到的中国来访,都试图在心智,还有生活上——与自己的原生家庭分化,建立起属于自己的认知-情绪-意义系统。
他们在含辛茹苦的厘清独属于自己的好恶,并以此建立与他人的边界。
他们为此付出的努力不应该被忽略,他们的心性不应该被病态化。
当他们真的不知道怎么做的时候,当他们在西方世界的眼中,做出一些“没有界限”的行为的时候——是因为在他们成长中,真的没有出现过,识别和尊重他人边界的model.
一切的边界都是从零开始,自己摸索和建立。这并不容易,他们需要时间。我们需要时间。
所以,请带着尊重,告诉他们该怎么做,而不是一开始就管他叫作贼或者小偷。
这不公平。
个人的野心和激情本身,追求优越的心,创业者精神...不是错。
在大众心理层面上,急切地想补回一个文明所失去的百年光阴,以及在他人面前的尊严,这欲望本身也绝非病态。
三、结语:
我们心理咨询师若要理解人,则要理解这个人所生存的“场”。
而我们面对的既不是一个非黑即白的世界,也不是一个非黑即白的人,
无论是人,还是场,都没有纯然的黑白对错之分。
因此鼓吹“集体罪论”、“种族罪论”是有误的,偏执的。
我们的敌人是偏执,是primitive mind,永不是人。
“我并不关心你是喜欢还是讨厌我,我只要求你把我当作一个人去尊敬”——道奇体育馆外的这句话,也真就是我们对洛城很深的一种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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