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体沙盘游戏的应用历程
团体沙盘游戏最早是在1997年由我和我的团队引入国内并在学校的心理教育工作中应用的。
最开始是在小学和幼儿园开展,例如广州市的老牌省一级学校——文德路小学,省一幼,市一幼等,然后在中学,例如华南师大附中等运用。
有一年,广东省内的一所省一级学校,学生的重本的比例大幅度滑落,于是时任的校长找到我们。我们的团队就尝试着在这些学生中运用团体沙盘游戏来帮助他们缓解考前焦虑。从1997到2002年,我在这些学生中进行了无数次的团沙,效果非常明显。
从2007年开始,我们启动了心灵花园公益项目,东方心理分析研究院、华南师大、华人心理分析联合会、华人沙盘游戏协会又将团沙运用到全国各地的福利院,期望能协助孤儿的心灵成长。
随后在2008年汶川地震,2010年玉树地震等重大创伤性事件中,我们也很好地运用了团沙,进行灾后的心理援助工作。
从97年开始应用到现在,我们坚持使用团沙已经很多年了,但是我们一直没有做出一个完整的回顾与总结。
后来我们发现,团沙在市面上越来越火!变成了铺天盖地的、可以任意使用的一种技术,像团沙作文、团沙绘画、团沙创造力等。
面对这种市场泛滥的、缺乏专业性团沙的应用方式,我其实是挺错愕的,也极其地担忧,因为所有涉及儿童工作的方式必须是有专业设置与专业操守的。
于是,我开始思考:到底什么是团沙?它的有效性到底是什么?
什么是团体沙盘游戏
我们所说的团体沙盘游戏,是以荣格分析心理学原理为理论基础的。
团体沙盘游戏的过程,需要保持对无意识的谦卑与诚实,陪同团沙中的成员通过水、沙具、沙盘来呈现他们所感受和体验到的、语言无法描述的内在世界。
团沙作为一种表达性手段,也许有人会提出疑问:对于我们意识化的人而言,语言是最好的表达,为什么放着好好的语言不用,要用沙盘来表达呢?
有人说:因为我不喜欢说话,用沙盘,我可以不用说话。
是的,不喜欢说话的人,在人群中的第一态度类型是内倾。内倾的人更适合用非言语的表达性方式,而沙盘就是最好的工具。
其他表达性的方法,像绘画,也可以,但可能会有人担心:我画得不好看怎么办,我不会画怎么办?出于这样的担心,他可能不愿去用绘画来表达。 表达是所有人的需求,如果一个人不能表达,他一定会遭遇到巨大的心理困境。
所以人一出生就会哭,哭就是婴儿的一个表达,这是非常重要的。而非言语的以象征为载体的沙盘表达,对于人来说,是一个有趣的带有游戏性质的、创造性的、感知动作型的叙事表达。
团体沙盘游戏的操作规则
前面说到,用沙盘来帮助我们表达,很重要,但这个表达也是有边界的,这就需要我们制定好团体沙盘游戏的操作规则。
我们今天的团沙课程,讲述的操作方式是“无主题有规则”的团体沙盘,在过程中我们的规则很多的时候要求不能说话,为什么呢?
因为急于说话,急切地想用你的理性去解释的时候,你内在的感受反而会被掩盖了,所以我们不急于用语言来表达,而是多关注在团沙过程中的感受。
举个例子,我问一个人:“哎,你今天怎么样?”他说:“今天挺高兴的。”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说:“今天挺高兴的,很好。天气也不错。”如果我连续十天问他同样的问题,他都会说:“今天挺高兴的。”这个时候,他真的是在表达一种“高兴”吗?
我想起李咏过世前,连续六个月,每天早上起来他太太都会在朋友圈问候:“早安“、”早安“......朋友们都以为他们在美国生活得很阳光很开心。
当时,没有人去理解带着鲜花的早安,话语背后巨大的担忧、不安、和死亡的恐惧。每一天都说:“早上好”,大家都觉得这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却没有想到他是在面对死神时的告别。
也许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真正的想法是:我每天能看到早上的日出,多不容易啊。所以我们常常会用言语把很多感受掩盖起来。
凡是来参加培训的,有没有一个人说:我根本不相信存在无意识这回事儿?
有人说我不相信,但是我不敢说;甚至可能有人会说:“高老师,你们太神秘主义了,什么意识啊无意识啊,好复杂。我就想说无意识是不存在的。”
这个时候我们可以问一下自己,我们在真正无助的时候是否会说:老天爷啊,为什么会这样呢?这其实就是无意识有一些巨大的东西在那儿;我们意识性的无力感也在那儿。
沙盘的过程中除了意识过程之外,会呈现出无意识,我们不能用过于简单的意识化的方式去应对。
所以沙盘游戏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自由与受保护。
因为如果不自由,或者感觉不到受保护的时候,让无意识的东西出来,会让参与者受伤。或者是让参与者简单化地解释沙具代表什么意思。 所以我们在团沙的操作过程中,是不允许组员随便去评论沙具或者别人的表达的,我们可以谈论感受,比如说感受到恐惧、孤单、无力……而这些感受是所有人都有的。
比如,如果一个人他放了一条蛇,我会说:“哎呀,我真的有点害怕。”可有的人却说:“哎,你怎么放个蛇啊,看起来有点奇怪”。这就是评价,当这样的时候,放蛇的那个人他就会觉得:哎,就是啊,人家放的都是房子什么的,我怎么放个蛇呢?
又比如说一个女性组员,放了一个小孩,我就说:“这个小孩多美丽啊!”这也是一种评价。我应该描述性地说:“我看见这个孩子站在这里,我觉得很舒服。”
为什么说“多美丽”是个敏感的评价性表述,不能随意说呢?因为当一个人放一个小孩的时候,旁人不知道原因,但是有可能代表她的丧失,可能是她曾经流失过一个有缺陷的孩子等,而旁人是不知道她所经历过的事情的。
所以我们会说,不随意评价,要提供自由和受保护的空间,只有在自由和受保护的情况下,团体的接纳与抱持的空间才能出来。
团体沙盘游戏引导师的核心素质
团体沙盘游戏引导师课程是三天的,这三天的课程中,团体沙盘游戏的操作规则不一样,要求也不一样。需要我们每一种规则和要求都实际操作和感受一遍,到最后一天再来回顾和讨论到底什么是团体沙盘,我们做过了,才更有理由自己去讨论。
接下来我们要讲一下核心素质。团沙引导师的核心素质有五条:足够好的容器,尊重的态度,共情的能力,协助和支持的能力,自我成长的能力。
1、足够好的容器
沙盘游戏最大的特点是自由和受保护。沙盘这一容器在团沙中不单是属于一个人的,它更属于整个的团体。
我们作为引导师,要维持整个的团体,使其成为一个足够好的容器。而足够好的容器,不代表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举个例子,比如说在亲子沙盘里,孩子也许会说:“这是妈妈的,这是我的”,可是做的过程中间,你就会发现孩子不断地把妈妈那边的位置缩小,缩小,再缩小。妈妈说:“你看,我都没有地方放了。”
这个时候引导师要来维持局面,说:“那一半是妈妈的,你要退回来。”
为什么?因为假设这个沙盘是妈妈和孩子的边界,当孩子无限侵占妈妈的边界时,如果妈妈不断让步,他就会觉得我无所不能,妈妈总会让步。没有边界意识是极其危险的!他在学校跟别人相处的时候,会体验到巨大的挫折感。因为别人不会允许他随意来侵占边界。
2、尊重的态度
在团体沙盘游戏里,可能会看到这样一个情况。比如说我们一起做一个团体沙盘,他坐在那儿,我在摆沙具的时候,不把沙具放我这里,而是把每一个沙具都放到他那边,然后谁要在我这边放,我就会说“我不舒服”。有人也可能会全部放在自己这一排。
那这个时候作为引导师该怎么办呢?引导师不能简单地去制止组员。因为这个团体是属于组员的,引导师要让他们看到这个容器是团体的,用团体的力量来引导解决。
那是不是引导师就不需要做什么了呢?这其实是对引导师的一种考验:引导师需要维持整个沙盘来作为这个团体的容器,不能说他们只要没有违规就可以了;可是在维持这个容器的时候呢,又不能生硬地说说:“哎,这不可以。”这会让组员感觉不被尊重。引导师可以说:“那我们再来感觉一下。”
有的时候引导师感觉这个团体的氛围挺好的,却发现有人欲言又止,他有想要表达的,但是不愿意马上表达出来,要看感觉。这个时候作为引导师可以说:“你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呀?”当他感受到引导师的支持时,可能就真的把内在的一些东西说出来了。
有些人可能由于自己的外倾伤害了别人但他没有觉察,其实不是他的错,引导师可以说:“你慢一点,你再说一遍。”让他再说一遍的时候是让他觉察,所以也是一种尊重。而不是说:“你不要说了,你让别人说说吧。”这就是不够尊重的。
三、共情
共情,简单来说是感同身受。
我举个例子,昨天半夜两点多的时候,我收到一个学生的信息,她现在怀孕六个月,昨天她拿到染色体的检查,说宝宝染色体有问题。
这对于妈妈来说是很崩溃的,所以她半夜两点多给我发信息。一看这条信息,我就必须要回应,我知道她肯定是一晚上挣扎着没睡。
可是这个时候我对于她的共情只能刚刚好,如果过度的话会淹没它。
有人说那该怎么共情?这个我们慢慢再讨论,但共情是引导师需要修炼的基本功。
四、协助和支持
可能所有结了婚的人都能理解什么叫协助,什么叫支持,这里不详细说,我们在团沙操作的过程中来说。
五、自我成长
引导师的自我成长,是从你带领的团体中间看到不同的人在团体中间如何去妥协,如何去承担被支持的感觉,还有被拒绝的感觉。
这都是团体沙盘游戏过程中需要的,也是沙盘游戏在团体形态中间跟个体形态中非常不一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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