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在重男轻女的地区,很多被压迫的女性,即使有所不满也不愿主动为自己争取权利?
为什么家暴的受害人会甘心留在施暴者身边,甚至拒绝来自外界的帮助?
我们为什么一边抱怨,却又一边什么都不做?
为什么处于伤害中时,我们不再试图寻找解决的办法?
在分明可以逃离痛苦的情况下,受害者坚持相信自己已经无计可施,放弃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选择坐以待毙。
这样的心理状态便叫做“习得性无助”我这种“无助”感的来源,并不是客观上的无计可施:客观上有很多方法可以帮助我脱离痛苦,然而我心态让我无视或否定了所有方法,把我自己放在了“无助”的位置上。
这似乎不符合逻辑,我们作为生物,大体上应该选择趋利避害,何况我们是智人,我们更应该通过思考分析当前的情况,然后选择行为来为自己争取更好的境遇。
为什么这些受害者就不逃避了呢?
难道真的是因为这些受害者本身太弱小,没有作出判断并且逃离的能力吗?那么这些事情发生到我们身上的时候,我们能做出理智的判断,让自己脱离痛苦吗?
我们还是要深入理解一下这个东西,于是我们先从一个实验说起。
我们有两只狗,海鱼混合猫咪罐头狗,和麦当劳酸甜酱狗。
因为名字太长了,我们称他们为海鱼狗,和酸甜狗。
这一天,两只狗被带到实验室做实验。
这是一个有关电击的实验,很可怕。
首先,我们把海鱼狗放在一个笼子里,然后对它施加电击。需要注意的是,这条狗可以控制自己要不要被电。
怎么控制呢?我们在盒子里放一个开关,海鱼狗用鼻子碰一下开关,过几秒之后电击就停止了。
当然,海鱼狗听不懂人话,我们不能告诉它去碰开关就能停止电击,我们要等狗自己去发现:它被电疼了,就会想要逃走,想逃走就会乱撞,只要他乱撞中的某一次撞到了开关,他就会发现自己行为和电击的关系:想要停止电击,只要碰开关就可以了。
在这之后,一旦电击开始,海鱼狗虽然被电得浑身难受,但是他会马上去碰开关。他虽然痛苦,但是他知道这种痛苦是可以被控制的。
接下来我们找到了酸甜狗,我们这次做一些不一样的电击安排。
酸甜狗也来到了这个笼子也要接受电击。
但是不一样的是,在这里,不管酸甜狗在笼子里怎么折腾,都不能使电击停止;电击只有到了预设的时间才会停止。
也就是说,酸甜狗无法控制电击。它的行为与它受到的痛苦没有任何关系。它做什么都无法逃避疼痛,只能在那里被电得五迷三道,只有等着电击结束,他的痛苦才能结束。
在这里,值得一提的是,为了控制变量,海鱼和酸甜接受到的总电击时间是一样的。也就是说,他们实际受到的客观痛苦值是相同的,唯一不同的是海鱼可以控制电击停止的时间,而酸甜不能。
那么到现在为止,我们实验的两条狗都被电过了,他们已经不一样了。
这个时候我们就可以提出问题:海鱼和酸甜都经历过痛苦,但是他们经历痛苦的形式有所不同,那么相对的,海鱼和酸甜对于痛苦的理解是否也会不同?在再次面对痛苦的时候,他们的反应是否也会不同?
我们先找到海鱼狗。
海鱼被电过,但是在海鱼的情况当中,电击虽然很疼,但是它可以通过自己的行为让电击结束。
我们把海鱼拉到一个平台上。这个平台上有电击,但是假如它能从平台的另一端跑出去的话,电击就会停止。
也就是说,在这一次设置当中,虽然存在苦难,但只要海鱼狗想跑,他就能够跑得掉。
那么海鱼表现如何呢?它被电之后,浑身难受,于是开始挣扎并且试图逃跑。
跑着跑着他就从另一段跑出去了,电击停止了,苦难也就结束了。
然而,当酸甜狗遇到一样的设置时,他的行为就不同了。
酸甜狗被带进平台,这个时候电击开始,酸甜被电了一下,吓了一跳,起来想跑。但是过了一会,酸甜竟然就地爬下,哭了起来。一分钟之后,电击自动停止,酸甜到最后都没有逃出平台。
这个实验重复了很多次,然而酸甜从没有成功逃离过平台。
明明乱跑着试一试就能成功,酸甜为什么不动了呢?
这个现象在各种动物身上,比如苍蝇和老鼠,都会出现。在经历过无法逃离的痛苦后,即使换了一个可以逃离痛苦的环境,这些动物依然不懂得逃跑。
当然,我们在人类身上也观察到了这种现象;研究人员将这种现象称为“习得性无助”。到目前为止,在实验室条件下,很多心理学家能够短期内给人类成功制造出“习得性无助”,也就是说,我们通过操作实验的一些变量,成功的让一些人认为某些问题是无法解决的,这也就导致了这些人后来放弃探索解决问题,哪怕是非常简单的问题,他们解决起来也非常费劲。
现象我们已经了解了,那么我们就要分析原因:同样都是经历了痛苦,为什么有些人就会越挫越勇,有些人就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趴下。就好像我们的海鱼和酸甜:他们经历过同等量的痛苦,都被电得五迷三道,然而只是“能自行选择痛苦结束的时间”这一点点不同,就导致了后来两只狗行为的完全不同,这背后有什么道理。
实验人员认为这与“是否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控制自己遭受的苦难”的认知有关:当动物们认为苦难来临时,他们能够凭借自己的努力,改善当前的状况,那么,在未来面对苦难时,动物们也会继续尝试自救。
反之,当动物认为某一种苦难与自己的行为无关时,也就是说,当它认定自己的行为无法对当前的状况产生任何影响的时候,它便会倾向放弃挣扎,甚至在未来面对相似情况时,也选择坐以待毙。
认知的事情,酸甜和海鱼是没办法开口告诉我们的。但是认知的事情,人是可以开口告诉我们的。于是我们就想知道了,人类在受到貌似不可避免的伤害之后,究竟在认知层面发生了什么变化,导致我们在再次面对相似的痛苦时,只会一边哭一边却什么都不做。
当我们发现我们可能控制不了某种痛苦的时候,我们的认知出现了三个特征:
1. 稳定 stable
我们认为造成我痛苦的原因,是一个稳定的因素。什么意思呢,打个比方,比如我第一次考数学没考好,我就想起来,所有人都说女生数学就是不好。于是我就认为,我考不好数学的原因,是因为我是个女人。
目前一般情况下,地球人类的性别不会经常变来变去,那么,“我是女人”这个事情就是个稳定因素。一旦我认为是这个稳定因素让我这一次数学没考好,那么我就会推断出“我的行为与成绩是没有关系的:只要我还是个女人,不管我怎么学习,我的数学成绩都不会变好”,于是我就不会再努力学习了。数学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威胁,就像电击一样,它来攻击我的时候我就只能趴在地上哭。
2. 通适 global
造成我痛苦的原因,是一个通适的因素。举个例子,前两天我买了一些花,大概是这样。
买回来的那一天天气很好,于是我就把其中一盆挂在了外面。
结果当晚降温,刮了很大的风,还下雪,那么这盆花在早上的时候就变成了一盆冰花,蔫了好几天没有缓过来,我很难过。
这个时候,我便开始责备我自己:我认为是我不懂花,我就是不会照顾花。这就是一个通适因素:我认为我不仅照顾不好这一盆花,我一块买的别的花也照顾不好,比如后面那个黑花,都饿瘦了,都是我不好。
这样的认知会让我放弃学习照顾其他花:反正都是要死的,我努力学习也改变不了什么,干脆就随便浇浇水,能活着就很好了。
3. 内在 internal
我认为造成我痛苦的原因,是因为我自己。在酸甜狗的例子当中,如果酸甜认为自己的痛苦是环境造成的,那么换了个新环境后,酸甜应该试图找办法逃走。然而,当我们认为痛苦的根源是我们本身的存在时,我们便不会逃走,即使环境变了,或者出现了帮助我们的人,我们也不会再去试图改变什么。
当然,个体存在差异,遭遇相同的痛苦,有些人的习得性无助只会持续一小段时间,一旦缓过来神,就知道赶快想办法。相反,有一些人躺下就不容易起来了,习得性无助会一直维持下去。
但是,我们要明白的是,习得性无助是普遍出现在人类和其他动物身上的情况:即使存在个体差异,我们也不能否认这种情况的存在。并且,习得性无助在不同的场景也存在程度上的差别,我们很难提前预测某一个人在某一个场景中出现习得性无助的概率。
习得性无助有可能在任何时间发生在我们任何人的身上,也就是说,我们不能一味责备那些没有作为的受害者。在怒其不争之前,我们自己也要想清楚,究竟我们是在炫耀或是发泄情绪,还是真的想要帮助这些受害者。如果真的想要帮助他们,还是要从引导他们意识到习得性无助这个现象开始,和他们一起分析情况,并且修正那些不正确的归因认知。
当受害者相信自己的行为可以使自己脱离当前的苦难后,再提出解决当前问题的实际建议才能真正帮助到受害者。
实验也支持了这一方法:仅仅是让4个高年级的学生去给大一新生讲一讲自己曾经的学习经历,就能使大一新生不及格率降低73%:这些新生在面对当下低分的困扰时,其实只需要有个人告诉他们,低分只是暂时的,只要努力学习,他们行为就一定能够改变成绩,低分的原因并不是智商或者能力这样稳定的内因,习得性无助很容易就被化解了。
另一方面,由于我们任何人都有可能出现习得性无助的情况,我们自己也要警惕:在面对痛苦时,我们要分析这些痛苦是否真的无法避免,并且要时刻记得正确归因,这样我们才能在未来面对困难时,不为自己设置障碍。
Abramson, L. Y.; Seligman, M. E. P.; Teasdale, J. D. "Learned helplessness in humans: Critique and reformulation
Maier, Seligman, learned helplessness: theory and evide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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