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或许都有做过被追杀的梦,每个人应对追杀的方式都是不一样的,有的人是拼命跑,有的人是反杀,而我的方式是挖一个洞,把自己埋起来。任凭世界战火纷飞,我自沉浸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之中。与世隔离,然后我就安全了。这个梦在我小时候不断地出现、重复,而我每次都是以同样的方式应对。
事实上,现实中的我也是这么做的,只是没有梦中那么明显。我活在我自己的世界中,对周遭的一切都视而不见。
我感知不到别人对我的好。当同学从香港给我带来我人生中第一支唇釉时,我的反应异常地平淡,当时的我,并没有看到这个行动背后的心理,没有看到同学对我的记挂,就好像她真的只是简单地送个东西而已。我也感知不到外在的一切。当所有人都看出来A和B之间互有好感时,只有我,毫无察觉,在同学告诉我了之后才知道。
我始终游离在群体之外,静静地看着周围的人,或快乐或悲伤,好像一个旁观者,无法融入进去,迟钝、麻木而又冷漠。同学说,你没有心。而我也在一次次的事情之中发现了这一点,我开始责怪自己,为什么这么冷漠?为什么不能多关心一下别人?责怪之余,我也感觉到了难过,因为我真的很希望能够融入大家,和大家打成一片,可就是做不到。
我能够感受到,自己和周围有一堵墙,别人进不来,我也出不去,我和别人始终有着隔阂,无法建立更进一步的关系。平时,在热闹和喧嚣下或许感觉不到什么,但当静下来的时候,就会觉得特别孤单和无助。
正是这一原因,促使我开始进行心理咨询,我和咨询师讨论了我的成长经历。我的父母在我小的时候就忙于工作,所以我对他们的回忆很少,只有零星的一些片段。家中是奶奶照顾我比较多,可惜,她在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就过世了。
后来,到了初中,我就住在了阿姨家,第二年又住到了另一个阿姨家。因为家里人没有时间接送我。高中时更是三年都住在学校。虽然阿姨们对我也很好,但寄人篱下总是需要一些小心翼翼,毕竟不是自己家。
那段时间,我很少能够感受到来自父母或是其他人的关心,我和他们之间很生疏。《少有人走的路》中说:“爱最重要的体现形式,就是关注。”但那时候,我感觉自己只有一个人,孤立无援,父母不会帮我,我只能靠我自己。
我要独自一个人面对那段时间遇到的所有问题、学业压力、一些复杂的人际关系等。这种无依无靠的感觉,让我感到害怕,仿佛我随时可能死亡。一旦我保护不了自己,我就会死去。我感觉自己很弱、很虚。
面对学业问题,我会寄希望于同学的帮助,对她们依赖乃至于依附——依附于优秀的人,以增加自己活下去的可能。当然,这种关系是存在问题的,所以,我在大学以前都没有构建过很好的朋友关系。
这种弱小感一直伴随着我进入大学。我时常忍不住将自己和同龄人比较,由此产生了自卑。我记得有一次,我去上舞课,上完后我和一个一起上课的阿姨闲聊了一会,她提到了自己正在上大学的女儿如何努力,既专心学业,又不断地练习画画。在坐出租车回来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崩溃地哭了,我将自己与这位素未谋面的同学比较:对方是如此优秀,而我是如此差劲。我想,如果是一个我认识的同学,我或许还不会如此崩溃,正是因为我没有见过对方,她才在我的脑海中分外完美。
在长达一年的咨询后,我终于开始明白,当初的封闭,是为了保护自己,当外界的问题多于善意,而我又没有足够的力量面对时,麻木是我保护自己的方式。我构建出了一堵墙,把外界的一切都挡在外面,如果我觉察不到它们,那么我就不会被影响,所以我以我的冷漠,保护我自己。
甚至我的自卑,也在某种程度上为我提供了安全感。当我再次审视当年在出租车上的崩溃,我突然意识到“你比我优秀”这一想法背后更隐秘的心理。虽然,“你比我优秀”会让我感觉自己很差劲,但这个想法背后还有一个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好处,那就是,我很安全。因为“你比我优秀”,所以,我不会对你或其他人造成任何威胁,也没有人会注意到不够优秀的我,我是安全的。而这种安全感,正是那时候的我想要的。
欧文·亚隆在《存在主义心理治疗》中说:“人们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对自己有益处的。我们总会发现,那些看似自毁的决定,如果从病人的经验世界去看,它们也是合理的。”每个选择背后都有有利于自己的一面。无论是封闭还是自卑,都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在当时的环境中安全地生存下去。
自卑让我感觉安全的同时,也为我提供了前进的动力。在我咨询了一段时间后,突然有一天,那个追杀的梦境发生了变化,开始还是我被追杀,后来,那个追杀我的东西停止了,它不再追着我了,我转过身回去找它,刹那间发现,那个追着我的东西其实是想要帮我,然后,梦醒了。
在苏醒的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那个追我的东西是我的自卑。自卑,让我对自己绝望,像是掉落进了无尽的深渊,随时可能会死亡。因此,我想要摆脱这种自卑,想走出那个困住我的深渊。对死亡深渊的恐惧逼迫我不断地前进,拼命地成长——我在被追着跑的同时,也在前进。
今年年初,我参加了一个线上的舞动治疗课程。有两个练习,让我产生了新的感悟。
第一个练习是,想象一朵花在自己的心口开放。在音乐中,我的眼前浮现出这样的场景:一颗花种埋在土里,外界狂风暴雨,它还是挣扎着长出来,在恶劣的天气下艰难生存,它没有向天气低头,而是依旧努力、缓慢而又艰难地生长。它是一朵白色的小花,后来,雨停了,一丝阳光照入,小花在阳光之下摇摆,静静开放,慢慢的,这一朵小小的花,盛开了。
而我感到了无比的心酸,只有小花自己知道,它一路走来的艰难、孤独、绝望、无依无靠。它看上去是一朵脆弱的小白花,但它又是顽强的,环境恶劣,但依旧倔强生长——它是一朵脆弱而又有力的小花。
有时候,我都忘记,我是如何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就好像我本该如此一样,这也是别人对我的想法——你本就如此。但身体还记得。我时常觉得自己还不够好,当我做事的时候,也更容易看到我没有做好的一面。这虽然是我前进的动力,但却是绝望地前进。
舞动时的心酸,让我感觉到我的身体是看到了我的努力和成长的,你已经很好了,不要否定自己。不是说要放弃追求,只是想,在成长的道路上多肯定自己一点,不是卑微地前行,而是为超越前进。区别在于,前者是痛苦的,是为了摆脱自卑,被追着跑的时候,感觉不到前进的喜悦,而后者是在肯定自己的基础上,为了变得更好而前行,是主动前进。
后来,我做了第二个练习,是舞动中的一个喷涌的动作,两脚踩地,双手向上。这个动作给我一种我很好并且将我的热情展现给你的感觉。在做完这个练习后不久,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我不需要去求你,我不需要去依附你,我不需要去讨好你。
这个念头升起之后,我就想换头像了。于是,我就把我用了两三年的头像换成《海贼王》里的路飞将双手伸向天空的图。路飞的动作就是喷涌的节奏,而整张图片的感觉,就是我想要的。
之前的头像,是我在换过很多头像之后一眼就看中了的:一只小仓鼠抓在一只大仓鼠的背上,感觉它代表了我的状态和想法,所以一直沿用。现在想来,这个仓鼠头像,带有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含义:两只仓鼠没有正面的拥抱,而只有背面,只是卑微的依附,没有接纳。
这也符合我那时候的心态,我想找一个能够带着我的人,因为自己太弱,所以想要依附别人,我怀有一种自己很弱的心态,去卑微地寻找一个爱我的人。但我现在不需要了,因为我已经找到那个一直带着我的人——我自己。我会自己带着自己前进,如同我这些年努力的一样,我不需要去求你、依附你、讨好你,我可以做我自己,平等地与你对话。
前一个练习,让我看到我自己已经收获的成长和进步,后一个练习让我增加了对自己的认可,突破了我比你弱、我需要依附于你的自卑,在一点点成长的积累下,厚积薄发。
曾经的我,是虚弱、自卑而又封闭的。但我现在知道,对于那时候的我而言,这是最佳的保护自己的方式。只是,现在环境发生了变化,我也发生了变化,这曾经的保护就变成了束缚。我想,我可以撕开它,从里面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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