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后的那个暑假,小安搬了家,她坐在出租车的副驾驶上删了白先生的QQ、拉黑了他的微信和电话号码,又摇开车窗,将戴在腕间的情侣手链丢到了马路中央。
她点开列表里的特别关心,里面空无一人,那儿曾是白先生的专属位置。他待在那里很久了,久到已经与特关的系统提示音形成了某种联系,小安每次听到铃声,都会想起白先生和闪烁不已的大白头像。
他姓白,皮肤也白,个子高高,身材略胖,笑起来眼里有光,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男孩子。小安十岁就认识白先生了,那时候的白先生还不是白先生,只是个从早到晚说个不停的话痨小男孩,因为实在是太喜欢聊天,所以被老师调到角落里坐了单桌。小安是转学生,刚从乡镇小学转来这所市中心的公立学校,班级里的同学都是两两成对,只有白先生是自己坐,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在老师的安排下,小安成了白先生的同桌。
在数学课上,小小白撕下了一张草稿纸,揉成团放在掌心里反复搓,小小安抽出面巾纸循规蹈矩地叠,两人都想以自己的方式证明“一张纸只能叠八次”是假的,可最后谁也没叠成第九次,比起李太白笔下那对“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小娃娃,小小安和小小白显得傻气得多。
时光似流沙,自指缝间悄然溜走。
小学毕业以后,小安和白先生失去了联络,在各自的生命里过活,哪怕偶然在大街上擦肩而过,也没有问候寒暄,直到小安中考失利,来到白先生外婆所在的镇子读书。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白先生再次出现在了小安人生的重要节点处。小安迷失在了收割后的荒芜郊野里,恰好撞见看望外婆的白先生,月老牵引着红线将两人的尾指绑在了一起,自此纠缠不休。
小安从未叫出过“妈”字,于她而言,这个字的发音是古怪而陌生的,小时候她学别的孩子说话,在父亲面前喊了句“我的妈呀”,父亲用讥诮的语气讽刺了她,像是站在外星人的角度嘲讽人类不配拥有眼睛。
父亲对母亲是充满忿恨和轻蔑的,小安至今都不知道是因父亲的阻挠母亲才对自己不闻不问,还是母亲本就狠心肠。
每当小安表现出某种源自本能的对母爱的渴慕时,总能听到父亲冷冰冰的话语:“我供你吃喝,生活条件不比那些有妈的孩子差。”
小安向来擅长解读言外之意,他是在说---自己是个不知足的白眼狼、讨债鬼。
当白先生和爸妈其乐融融地吃完一餐饭想起这几天也许会痛经的小安时,小安已经捂着小腹蜷缩进了被子里,灶台是冷的,沙发是冷的,只有窗外别人家的灯火是暖的,父亲喝足了酒才会在夜半归来。她迷惘地抓紧身下的床单,与影作伴。
她想要白先生的每时每刻,想从他身上找补回缺失的爱。
可白先生有家人,她没有。
男女之情怎敌得过生养之恩?
小安知道自己既幼稚又偏激,因为正常人根本不会考虑这种问题,这两者对大多数人来说是可以兼容的,除了小安这种把属于亲人的情感也寄托在伴侣身上的怪胎。
“六月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因为那时候你每天中午都会找我。”
“那根情侣手链我没有戴在手上,我把它贴在胸口放了。”
“别难过,我在。”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我帮你承担。”
这是小安所能想起来的有关于白先生的最后记忆。因为惧怕以后会嫁给父亲那样的男人,所以小安将感官放大了无数倍,她在白先生身上吹毛求疵,只要发现一点他会“变成”父亲的苗头,都要想办法推开他,及时止损。其实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她疯癫的幻想,与生俱来的安全感缺失偶尔会让她歇斯底里。
高考结束的那个夜晚,白先生迫不及待地想要带小安去见家人,小安勉强扯起嘴角笑笑,不置可否。
“和那种家庭的女孩谈恋爱,以后有你受的。”
“你年纪还小,以后上了大学找什么样的都有。”
刻意压低的嗓音从不远处飘进了小安的耳朵里,在见白先生的家人之前,她在知乎上搜索了单亲女孩会不会受到歧视这个问题,里面都是些治愈人心的回答,结局皆大欢喜。
小安摇了摇头,脸上堆满苦笑,在心里暗笑自己的痴傻。网络是多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啊,怎么...就能信了。
因父亲的工作调动,小安在高考后的第二十三天搬了家,她在昨夜寻了个理由和白先生大吵了一架,将白先生送给她的海豚玩偶永远留在了只剩木板的床头。
此刻是晚23:00,大安坐在书桌前用键盘敲着小安的故事。这段故事既不轰轰烈烈,也无爱恨情仇,只是普通人的平凡故事。大安写这些文字只是想告诉小安的白先生,小安想他了,很想、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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