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与恶的距离》
这些“干货”本身都是一些很好的生活经验总结或犯罪心理学的研究。但对于这样的一种导向,却让人有这样的一些担心:不断宣扬“远离潜在杀人犯”的贴标签行为,恰恰容易给亲密关系带来额外的伤害,譬如建议远离童年有家暴经历的男性(即使这也不是他们想要的)等。对亲密关系中“被贴标签”的另一方来说,这无疑是不公平的,同时也忽视了亲密关系在后天对于人格的重塑能力。
亲密关系里犯罪行为往往并非是由先天因素决定的,更可能是在后天亲密互动的过程中不断“养成”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从研究来看,我们常规意义上的“杀人犯”或者所谓的“变态狂”大都并非天生,拥有一些特质并不代表他们最后都会成为杀人犯。《天生变态狂》的作者詹姆斯·法隆就是非常典型的例子。
美国加州大学的神经学科学家詹姆斯·法隆教授多年来致力于凶杀犯大脑的研究,并从中总结出一种适用于凶杀犯的通用大脑模式:额叶和颞叶脑功能低下。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发现自己的大脑也拥有同样的模式。
“一直以来,我都是这样看待大脑和行为的。但这个观念却在 2005 年发生了极其强烈的、并让我无比难堪的动摇:我过去坚守的观点不得不妥协于现实的生活。我渐渐明白——比以往要更加透彻地明白——人类生来就是如此复杂的生物。我们不能片面地看待我们的行为、动机、欲望乃至需求,任何将之简化为绝对的做法都无益于我们对真相的发掘。我们并非简简单单的好人或者坏人,对的人或者错的人,善良的人或者心怀恶意的人,温良的人或者危险的人。我们不只是基因的产物,即便是科学也只能解释人类天性的一部分。”詹姆斯法隆如是说。
《3年A班》
詹姆斯·法隆教授的大脑特征貌似在提示别人:这个人就是“天生”的杀人犯,但他本人却是一位家庭幸福、事业成功的人。
所以,针对这些恶性案件引发的各种焦虑、简单地识别亲密关系里的“潜在杀人犯”所具有的特质可能有失偏颇。对我们来说,更有帮助的方向或许是及时控制培养“杀人犯”的种种风险因子。
心理学的研究发现亲密关系中大部分暴力乃至犯罪行为大多来自于自我控制的冲动失控,专业上称为情境性伴侣暴力(situational couple violence,SCV)。
心理学家 Eli Finkel 和 Christopher Eckhardt 构建了情境性伴侣暴力的实用模型即I立方模型(I3 model),并把 SCV 的影响因素分为三类:
1.引起伴侣一方或双方挫败或紧张不安的激发因素(instigating triggers)
2.使伴侣更有可能体验到暴力冲动的促动因素(impelling influences)
3.鼓励伴侣戒除冲动行为的抑制因素(inhibiting influences)
当我们感到愤怒时,大多数人都体验到暴力冲动,却不会根据冲动来行动,I立方模型认为我们之所以能戒除暴力,要么是刺激我们发狂的促动因素太微弱,要么是因为劝阻我们采取暴力行为的抑制因素太强大。
如果对下图所示的I立方模型中提出的3个问题的回答都是“肯定”的话,情境性伴侣暴力的危险系数将会变得很高。如果出现一个“否定”回答的话,则危险系数会大幅降低。
I立方模型
那么,这三个因素又是如何表现的呢?
激发因素:SCV 的路径始于引起伴侣一方或双方争吵或愤怒的激发因素。伴侣交往过程中任何引起沮丧或恼怒的因素都会启动这一模型:令人嫉妒的事件、过去或刚发现的背叛、真实或臆想的拒绝,或者任何加剧冲突的恼人事件都有可能成为导火索。其中特别强烈的激发源是伴侣的言语或身体虐待:如果伴侣先破口大骂或动手打人,双方特别容易变得争锋相对。
促动因素:当有人情绪开始变得愤怒时,促动因素就变得非常重要。某些童年的生活事件导致了个体的暴力倾向,如孩童时期目睹过父母之间的暴力、长期接触攻击性的媒介(如有关暴力的游戏或电影等),这样的人更可能在亲密关系里使用暴力。
另一些促动因素是持久的个人特征(个性、人格等),比如脾气暴躁、容易发怒或者神经质得分高的人也都容易在亲密关系里使用暴力。具有性别刻板印象的传统男性和不时默认暴力为正常做事方式的人,也容易使用暴力解决亲密关系里的不如意。
促动因素也可能来源于伴侣之间的互动模式,如沟通能力低下的伴侣或依恋类型不匹配的伴侣也更可能在亲密关系里使用暴力。
最后,环境因素也很重要:工作或学习上的压力或者闷热、嘈杂、不舒服的环境也会让人变得易怒。
《还珠格格》
抑制因素:可以这样推测,上述所有因素都会激起个体的暴力冲动,但抑制因素可以抵消攻击的强烈欲望。在倡导男女平等的文化里,暴力不太可能发生,尽责的人在愤怒时与其他人相比,也不太可能发动攻击,所以文化和个体差异都牵涉其中。
个人特征特别重要的一点是性格层面的自控能力。自控能力较强的人在收到挑衅时较少有暴力表现。2009 年 Finkel 的一项调查研究显示,在美国北卡罗莱纳州,自控能力低的少年对恋爱对象实施的暴力行为次数是自控能力高的少年的7.5倍。
此外,具有高超问题解决能力的伴侣,以及对自己的亲密关系满意的伴侣,都不太可能进行暴力侵犯。往往理性在线的人更容易安静下来,而容易陷入成瘾问题(酗酒抽烟等)的人也会助长亲密关系里暴力行为。
简单来说,I模型就是:攻击欲望由激发因素与促动因素两者引起,又由抑制因素而抑制,最终是否发生暴力行为是由这三个因素的共同作用决定的。
所以在亲密关系中要想避免暴力行为,需要做的就是努力加强抑制因素,降低能够引起攻击欲望的激发因素和促动因素。
对于提高抑制因素中的“满意和忠诚”方面,人际沟通专家 Dan Canary 和 Laura Stafford 从数百篇研究报告中,总结了人们可以维持亲密关系的一些容易控制的行为,凝练成十条很实用的建议:
1.保持亲密关系中的积极性:时常表达“我和你在一起做普通的事也很愉快”的想法,能让两人的相处保持愉快;善用“仪式感”能使彼此的交往成为享受;互相分享自己的计划或行程,可以感觉让彼此感觉到:即便是双方没有在一起,也像彼此陪伴着一起度过一样。
《明日的我与昨日的你约会》
2.如何把握亲密关系中沟通的开放程度:鼓励伴侣表露想法和情感;积极讨论关于彼此关系的事情;在交谈的过程中,双方可以直接了当地说明自己的可坦诚区域和禁忌话题。
3.承诺的策略:强调自己对另一半的承诺,让彼此怀有美好未来的期许;把自己的真诚的一面展现给伴侣。
4.共享社交圈:与朋友聚会时,带上自己的伴侣;关注伴侣的朋友以及双方共同的朋友和社会关系;向伴侣展现出自己乐于与TA的朋友或家人相处的意愿;共享网络社交。当然,做这些事情时,都需要尊重伴侣意愿和保持彼此私人空间。
5.亲密关系中如何分担任务(夫妻双方确实需要一些内外的分工,但在生活的各方面如家务活上两人负有同样的责任):与伴侣共同分担生活中的责任,包括经济方面和家务活等;在伴侣有需要的时候,给予适当的建议与协助;有困难时,两人一起面对。
6.如何计划两人共同的活动:比如两人都可以参与的活动;有创造力的活动(如DIY形式的活动,煮咖啡、做蛋糕等,动手参与可以带来很多互动);可以一起经历心境起伏的活动(冒险、旅游、一起学习一门新技能等)。
7.亲密关系中的肯定与支持,需要兼顾这些方面:支持伴侣的事业、兴趣,对对方的努力和相关成就给予肯定;在伴侣情绪消极时,需要包容和接纳对方;在伴侣情绪积极时,可以一起分享快乐;肯定你的伴侣在彼此关系中的作用与重要性。通过语言和行动持续让对方感受到TA的重要性与付出,比如“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感受到你在关系中的付出”等信息。
《恶作剧之吻》
8.冲突的管理:约定好可以化解彼此冲突的积极行为;撰写认知行为的笔记,在冲突中及时记录想法,而不是单纯地争执与对峙;角色互换,通过体验伴侣的角色,站在对方的角度看问题,促进积极行为的塑造。另外,怀着积极接纳的态度可以很好地应对冲突:当自己犯错时,接纳自己的错误,并真诚地向伴侣道歉;反之,在伴侣犯错时,需报以耐心并谅解和接纳对方。
9.亲密关系中保持彼此的私人空间:留意哪些是伴侣的禁忌话题并懂得避免,尊重彼此的隐私和独处的需要。当对方侵占你的私人空间时,明晰的情绪表达更有利于传达情绪感受,比如直接告知对方“这样的方式让我有点不舒服”.
10.幽默是很好的生活调剂品:有意识地培养一些有趣的相处习惯;留意相处中的有趣细节,在往后生活的交流中攒下彼此的“梗”用以调侃对方;制造特别的逗趣情境,如不伤人的小恶作剧;直呼TA有趣的绰号/爱称等。
低风险、高满意度的情侣会力图培养积极性、保持礼貌和欢欣的相处关系。这类伴侣往往会避开某些话题,但他们会为彼此提供支持、保持善意的幽默、花足够的时间一起相处、犯错时也会向对方道歉。
他们会鼓励开放和积极的自我表露,分享彼此的想法和情感并邀请伴侣也这样做;他们向对方宣告他们的爱恋、尊重,并给予郑重的承诺;他们有共同的社交圈,有着共同的朋友,并花时间与伴侣的家人相处;他们公平地分担任务,公平承担属于自己的家庭责任。
正如我们所知道的,“堵”永远不如“疏”更容易解决长久的问题。除了识别后逃避外,面对亲密关系里的风险我们仍有很多积极的做法可以寻求突破和改变。
想要完全规避亲密关系里所有具备某些不良特质的伴侣或许有些难以操作,但如何继续一段亲密关系并尽可能的降低犯罪风险,却是我们可以用科学的方式去经营的。
往后余生,愿你具有培养良人的勇气,以及经营良好婚姻的能力。
不畏风险,也能收获甜美的爱情。
参考文献(点击滑动查看)[1]Canary,D.J., & Stafford,L.(2001).Equity in the preservation of personal relationships.In J.H.Harvey & A.E.Wenzel(Eds.),Close romantic relationships:Maintenance and enhancement (pp.133-151).Mahwah,NJ:Erlbaum.
[2]Coyne,S.M.,Nelson,D.A.,Graham-Kevan,N.,Keister,E.,& Grant,D.M.(2010).Mean on the screen:Psychopathy,relationship aggression,and aggression in the media.Personality and Individual Differences,48,288-293.[3]Dutton,D.G.(2010).Anger in intimate relationships.In M.Potegal,G.Stemmier,& C.Spielberger(Eds.),International handbook of anger:Constituent and concomitant biological,psychological,and social processes(pp.535-544).New York:Springer.[4]Finkel,E.J.,& Eckhardt,C.I.(2012).Intimate partner violence.In J.Simpson & L.Campbell(Eds.),The Oxford handbook of close relationships.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5]Fournier,B.,Brassard,A.,& Shaver,P.R.(2011).Adult attachment and male aggression in couple relationships:The demand-withdraw communication pattern and relationship satisfaction as mediators.Journal of Interpersonal Violence,26,1982-2003.
声明:本站内容与配图部分转载于网络,我们不做任何商业用途,由于部分内容无法与原作者取得联系,如有侵权请联系我们删除,联系方式请点击【侵权删稿】。
求助问答
最新测试
767170 人想测
立即测试
655874 人想测
立即测试
688624 人想测
立即测试
665428 人想测
立即测试
650824 人想测
立即测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