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子恺先生将生活分为三类:物质生活,精神生活,灵魂生活。在社会进步、物质丰富的当下,很多人甘愿投入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过着庸俗享乐的物质生活。相比之下,精神生活则显得难能可贵,灵魂生活更是成了稀缺的例外。身处如斯时代,我们不难看到历史的影子,也不禁进行反思——物质丰富真的比精神饱满更重要吗?
亚里士多德曾言:“人类最终的价值在于觉醒和思考的能力,而不只在于生存。”我们作为人类的个体,与那些伟大概念相比之下的渺小不言而喻。可我们是不甘渺小的,无论面对的是何种程度的荒谬,我们都勇敢地去创造价值——通过思考,通过建设精神生活。这是人类作为“苇草”的最伟大之处,是人区分于动物之处。但如果我们不思进取,自缚于物质生活的蚕彀,我们所进行的便只是“生存”,我们的“生活”便会成为由潜意识驱动的毫无意义的时光虚度。
值得庆幸的是,很多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开始自发地追随“安闲”,不再在乎“富贵”。回顾历史,陶渊明的“有风自南,翼彼新苗”是安闲;陶弘景的“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是安闲;苏轼的“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是安闲。思移现代,曾任国民党陆军总司令的关麟征自1949年自发辞去职务断去关系,只为过读书写字的隐居生活;文学大师钱钟书几乎谢绝所有媒体采访与露面邀请,“甘于寂寞”,受到学界内外一致好评;李子柒为世界呈现世外桃源式的田园生活,更是勾起了千万人对安闲的向往。展望未来,我们也相信会有更多安闲者与他们安闲的生活。安闲无时无刻不在向我们宣告着它的吸引力——它几乎让一切接触它的人树起“淡云流水渡此生”的信念。
安闲者活得痛快,活得精彩,因为他们明白一个事实:安闲不仅象征着安宁清闲、既无案牍劳形又非无所事事的自在生活,更代表着纷乱人世中独立思考的余地,是物质之外建设精神与灵魂的契机——甚至可以说,选择安闲生活即为选择精神生活。由此还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安闲生活是人类文明进步的象征,因为这寓示着人们的物质生活与上层建筑共同进入新阶段。安闲的价值如同其他思想上的概念之价值一样,是不可衡量的,人们内心对安闲的认可也是不可动摇的。
可反观“富贵”,却是别样风景。揆诸古今中外各类价值体系,没有一个是明明地把“富贵”放在优良品质一类里的。尽管人性中的兽性有深切的对物质丰富的渴望,但这种低级欲望的产物毕竟是“上不得台面”的。再者,“富贵”的易腐败性也让它只能作为一时之荣华,不能持久。因为长期享受丰富的物质必然使人逐渐庸俗懒惰,《红楼梦》中各家族的衰落便是生动的证明。我以上述依据判断,追求“富贵”在精神层面是无谓的。不过在某些方面也许有所谓,比如它对精神发展的禁锢。
总而言之,追求富贵是物质的享乐,追求安闲是精神的升华。我们内心对真理的向往促使我们远离富贵,奔向安闲。希望我们也愿意顺从真理这特殊的号召,将灵魂之不安抚为安闲,将精神之纷乱平为安闲,将物质之庸俗濯为安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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